“初警官。
初警官,醒醒。
醒醒,快醒醒啊。
初警官!”
昏迷中,初夏听见有人在喊自己。
她的意思逐渐地清醒,眼皮却依然仿佛有千斤重一般。
齿尖在舌上重重一咬,血腥味瞬间在嘴里蔓延。
初夏费劲地睁开眼睛。
一个蓬头垢面,胡子拉碴的脸庞进入她的视线,身后是昏黄的灯光。
瞳孔骤然睁大。
地下室没有镜子,哪怕已经好几天没有找过镜子,郭显达也能够想象,他现在是怎样一副鬼样子。
“初警官。
是我。
郭显达。”
初夏心下一惊,她下意识地出拳攻击对方。
“西唆咣当”一阵金属撞击的声响,初夏错愕地低下头,发现自己的双手铐上了手铐!
“是你绑的我?!”
初夏警备地盯着郭显达。
人在地下室里坐,锅从天上来。
郭显达苦笑,“你看我现在这副样子,有那个能耐么?”
郭显达主动往后挪了几步。
就这么几步的功夫,郭显达都一副体力不支的样子,坐在破旧的床上,吃力地喘着气。
不仅如此,他的身上也铐着手铐,脚上也是。
随着他的行动,发出“西唆咣当”的声响,情况竟是比她还要糟糕许多。
“是……唐柔?”
郭显达点头。
这一下,初夏不仅仅是大吃一惊,简直能称得上是惊骇了。
“怎么会?你不是她的未婚夫吗?
她现在爱的人,难道不是你吗?”
在初夏看来,既然唐柔答应和郭显达结婚,那么说明她心里已经放下三叔了,所以才会决定接受郭显达的感情。
“她爱的人是我?
哈哈哈哈!”
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郭显达坐在破旧的床上,胸腔震动,咧开嘴笑,笑得根本停不下来。
“你,你笑什么?”
初夏眉头紧皱。
郭显达仔细观察初夏的表情,她眼里的茫然不似作伪,郭显达收敛了笑容,“难道孟三少从来没有告诉过初警官,那天在唐柔的别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以及唐柔到底为什么会答应和我订婚吗?”
“我……我不知道。
三叔没有主动提过。
我,我也没有。
我相信三叔。”
初夏摇了摇头。
因为信任他,所以选择什么都不过问。
郭显达一怔,“你还真是个蠢女人!
我告诉你,我到的时候,唐柔身上衣服什么都没有穿,而孟云泽。
呵……’
一个充满轻蔑的”呵“,以及剩下的省略句式,足以令人浮想联翩。
初夏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最终,仍旧是理智战胜了情感。
她相信三叔。
”你看上去很虚弱。
你还是少说点话吧。
你放心,如果能够顺利逃出这里,我一定会带你一起走。
让你接受法律的制裁。“”
这个世界上,绝对不存在无缘无故地示好。
初夏不相信,郭显达叫醒昏迷中的自己,就是为了和自己聊天。
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就是,对方希望自己能够带着他逃跑。
毕竟比起力气全失的郭显达,她离开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
和郭显达一样,初夏的双手双脚也被铐上了手铐,比郭显达的情况稍微好一些的是,初夏没有被喂下那种力气全失的药物,因此,行动上虽然不太方便,但是尚且能够走动几步。
初夏没有再纠结为什么郭显达也会在这里。
她仔细观察四周的情形。
她现在身上没有任何的通讯设备,三叔能否找到这里,尚且是个未知数。
她不能被动地等待三叔的到来。
她必须得想办法自救。
初夏试着慢慢地挪至门边。
初夏试着双手抬起,去扭动门的把手,不出所料,房门被从外面反锁,从里面根本打不开。
“没用的。
唐柔每次离开,都会把门给反锁了。
根本出不去。”
初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来,在被关在这里之后,郭显达也不是没有想过要从这里逃出去。
“你能帮我把我头上的发夹给拿下来吗?”
初夏走到郭显达的面前,蹲下身,好方便郭显达的手能够触碰到她的头发。
“你会开锁?”
郭显达早年在底下赌场坐庄,什么三教九流没见过?
经常有人利用一身上不了台面的手艺,发了一笔横财,然后跑到赌场里一掷千金的。
郭显达自己也会开简单的锁,倒是不知道初夏一个正经警校毕业的刑警,也会这个,难免有些惊讶。
“三叔教过我一些。”
初夏简单地一语带过。
初夏没有详细解释道的意思,郭显达也就识趣地没有追问。
他的四肢均没有什么力气,却不至于连取一个发夹的力气都没有。
勉强将初夏头上的黑色发夹给拿下来,郭显达双手便抖得厉害。
那是长期没有进食以及药效的副作用导致的。
郭显达是开枪打伤孟云泽的人,如果不是孟云泽的运气足够好,恐怕此时早已是一具尸体。
初夏纵然觉得眼前的郭显达有些可怜,却实在并没有太多的同情。
发夹没能拿稳,掉落在地。
“抱歉,可能要麻烦初警官捡一下了。”
郭显达露出一个歉意的苦笑。
不过是弯下腰而已,于初夏而言,称不上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可能,对于现在的郭显达而言,弯腰这种动作都吃力吧。
初夏没什么说。
她弯腰从地上捡起发夹,在地上坐了下来,把发夹对准手铐得孔,开始专注地开锁。
开锁的时候,初夏不可避免地想起当初孟云泽教她开锁的因由。
事情还要从五年前初夏刚搬进孟云泽家那会儿说起。
孟云泽看在老太太的面子上,才勉强同意了初夏搬进来住。
孟云泽私人领域意识十分严重,对初夏的到来可以说是相当排斥。
初夏也感觉到了主人的不欢迎,因此尽量降低自己在这个家的存在感。
只要是孟云泽在家里,她就尽可能减少走出房间的次数。
大部分时间,初夏都是在房间里为考进警务系统做笔试复习,基本上可以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初夏从不出门,孟云泽也就没想过要给她配一把钥匙。
当然,就算是想起,以当时孟云泽对家里多一个陌生的排斥程度,怕也未必会主动给对方配钥匙。
直到有一天,坐在书桌前复习功课的初夏,忽然感觉下身有什么东西流出。
初夏当即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跑去洗手间一看,果然,内裤都染红了,就连牛仔裤都没能幸免。
初夏赶紧换了内裤和裤子。
她搬来时什么都准备了,唯独卫生巾这么重要的东西忘了添置。
初夏没有钥匙,她只能把门开着小小的缝隙,想着只要她脚程快一点,买了东西就赶紧回来,家里应该不会遭小偷。
出门前,初夏只想着尽快赶回,以免被小偷钻了空子,唯独没有想过,房门会被风给带上。
初夏看着关得严严实实的房门,欲哭无泪。
她没有孟云泽的联系方式,她也不敢为了这么点小事打电话给孟老太太,把孟云泽给叫回。
初夏只能站在门口无措地等。
那时候孟云泽刚接手孟氏集团没几年,每天都忙于各种场合的应酬。
初夏这一等,就从白天等到了夜里十一点多。
时值盛夏,楼道里闷热难当。
等到孟云泽应酬回来,初夏整个人就像是浸了水一般,头发都一缕一缕地贴在额头上,脸颊上,身上的衣服也早已被汗水打湿。
初夏等得睡着了。
孟云泽那晚喝得有点多,走路都有点不稳。
没注意到家门口蜷缩成一团的初夏,走近时,不小心,腿不小心踢到了初夏。
初夏发出无意识地呻吟,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睁开眼,
过道里的灯光被孟云泽高大的身体遮挡了大半。
“您,您回来了?”
“怎么等在门口?”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初夏局促地站起身,双腿因为长时间的供血不足,没了力气。
双腿一软,初夏向前扑跌而去。
孟云泽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她。
扶住之后,等到初夏站稳,很快就又往后退了一步。
初夏没有错过孟云泽眼底一闪而过的不悦。
初夏也知道,自己身上都是汗,气味能好闻到哪里去。
即便如此,她还是被对方如此明显的嫌恶而稍微伤了心,
“对,对不起。”
初夏忙不迭道歉。
她的头低得的低低的,身体自觉地往后缩了缩。
直到孟云泽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开门,初夏也始终保持着三米开外的距离。
“今天出门了?”
孟云泽转过身,自然也发现了初夏刻意跟自己拉开的距离。
应该为对方的识趣感到高兴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对方这般识趣了,他心里却莫名有些不爽。
“嗯,嗯。出门买了点东西。”
初夏局促地把手中的袋子藏往身后藏。
孟云泽仅仅只是看初夏的表情,就猜到了她今天出门买的什么。
想到小姑娘竟然在身体不方便的时候,还在门外等了他那么久,孟云泽心底那种不爽就更加明显了。
初夏能够感觉到,孟云泽似乎有些不高兴,而且这种不高兴是因为她。
是她身上太难闻了,熏到对方了吧?
初夏红着了脸,飞快地说了句晚安,就逃也似地回了房。
如此,相安无事地过了几天。
有一天,孟云泽回来得特别早,特意把初夏叫去了客厅。
“三,三叔,您找我?”
那时,两人同住差不多已经有一个月的时间,这位她名义上的三叔从不曾主动找过她,是以,初夏紧张不已,以至于张嘴就有些结结巴巴。
孟云泽什么都没说。
他一步步地走近,初夏杏眸睁圆,呼吸不自觉地急促起来。
两人的距离实在太近了。
近到,她甚至闻见他身上好闻的水木的香气。
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
初夏紧张地盯着孟云泽缓缓抬起的手。
发顶传来一片温热。
几秒种后,那只好看的修长的手上就出现一个黑色的发夹。
那个黑色的发夹初夏再熟悉不过,是她为了别碎发用的。
之后,孟云泽领着初夏到了门口。
手把手,教会了她,如同用一根普通的发夹开防盗锁的门。
学时,初夏是带着苦涩的心情学的。
她想,三叔果然讨厌她,才会宁可叫她如何开锁,也不肯定给她一份备用钥匙。
初夏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她的到来,本来就不受欢迎,三叔能够收留她,已是她的幸运,怎么还能奢求更多?
初夏花了一个下午,才学会了开锁。
后来连续几天,孟云泽又回家得早,又让初夏学开好几种比较复杂的锁。
初夏天分不算高,但胜在刻苦,不过半个月的时间,把开锁的技巧掌握了大半。
又有一天,初夏把孟云泽不知道从哪用到的手铐也破解了之后,一个挂有小熊公仔的小巧挂件以及一把钥匙出现在她的眼前。
“这是家里的钥匙。
如果出门忘了带钥匙,也不至于被锁在门外。
你是女孩子,今后难免会遇到些危险。
教你这些,是为了以防万一。”
初夏手里握着手铐,望着那个钥匙扣,怔愣了许久,许久。
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三叔的呢?
也许,就是从那个时候起吧?
明明不喜欢她的到来,明明那么排斥身为陌生人的她在他的家里走动,还是给她配了钥匙,甚至就连假如她忘了带钥匙的解决方案,以及尚未发生的,可能会遇到的危险都替她想到了。
这样的三叔,她怎么可能不心动?
初夏也是今天看见手铐之后,才想起孟云泽还教过她开锁。
“咔哒。”
手铐解开了。
“初警官!
你成功了!”
郭显达的眼底迸发出惊喜的光。
初夏没说话,双手重获自由的她,开始专注地解开脚上的手铐。
“唐柔之所以答应跟我结婚,是因为,那天晚上她自己吃了助兴的药。
她的目标当然是孟云泽。
孟云泽却从头到尾都没有碰过她。
当天晚上,在她房间里待了一晚上的那个人是我。
第二天,唐老先生和唐老太太忽然出现,闹到了唐宇夫妇的面前。
唐宇为了保全唐家的面子,也为了我身后郭家的财力,所以竭力促成这段婚事。
至于我,为什么,为什么会出现在唐柔的房间,相信,相信,咳咳,相信不用我说,初警官应该猜到了吧?”
郭显达的身体状况真的算不上乐观,不过这么一小段话,都出现气竭的态势。
初夏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
那天之后,初夏因为受了伤,一直在医院养伤。
出院后又忙于刑侦队的事,
后来孟云泽没有提及这件事,初夏也就没有去问过问。
她没想到,原来中间还有这么一遭。
“呵。
唐柔一心想要得到孟云泽,不惜自己服下助兴的药物。
孟云泽不肯碰她,顺利脱身后,反而令人把我给绑去。
她大概怎么也想不到,孟云泽竟会那么绝情。
哈哈哈哈。咳咳咳咳!”
郭显达胸腔震动着,不受控制地大笑。
初夏却从他的笑里听见了悲凉的意味。
他心爱的女人不惜作践自己,也要爬上另一个男人的床。
而他,就就站在她的面前,他们甚至发生了亲密的关系,唐柔的眼里却始终不曾有他。
求而不得,不过如此。
开脚铐的速度要快了许多。
“咔哒。”
脚铐也顺利解开。
郭显达还靠在床边,不止地大笑。
初夏犹豫了片刻,还是走过去,替郭显达把脚上的手铐也给解开了,却没有把他的手也给解开。
“抱歉。
你是警方全国通缉的犯人。
你手上的手铐,我不能解开。”
初夏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道。
“这样已经很好了。”
郭显达不在意地笑了笑。
初夏“嗯”了一声,转身试着去把门锁给打开。
一回生,二回熟。
初夏以为自己要费点功夫。
可能是地下室的门锁本来就不是什么繁复的门锁,初夏很顺利地就把门锁给开了。
地下室并不大,只有一条路。
初夏让郭显达走在前面。
说到底,初夏对郭显达从未放下过戒心。
让郭显达走在前面,一来,防止他对自己暗算,而来,也能防止郭显达会擅自逃跑。
“姐姐。
你这是要去哪里呀?”
两人快要走出地下室,甜美柔和的声音,响在空旷的地下室。
听着不觉让人毛骨悚然。
一身晚礼服,盛装打扮的唐柔,踩着地下室的楼梯,袅袅婷婷地走了下来。
初夏摆出防御的姿势,眼神防备,“自然是离开这里。”
“达子。
你呢?
你也是要离开这里吗?”
唐柔似是伤心,又似失望,又似兴奋地望着唐柔。
郭显达对唐柔的防备,不比初夏低。
他这几天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对唐柔那点感情早就消磨了一干二净。
郭显达不敢放松对唐柔的警惕,因此没有冒然开口,以免说错了什么,刺激到对方。
唐柔站在距离他们几步之遥的阶梯上,初夏和郭显达站在下面,三人对峙着,谁都没有冒然行动。
“你们听见了吗?
他来了。”
唐柔唇边勾起幸福的弧度。
就在这时,初夏猛地推开她前面的郭显达,对唐柔发起了攻势!
在初夏的手碰到唐柔之前,一把黑黝黝的枪口,抵在了初夏的额头。
“亲爱的姐姐,你以为,我会空手而来吗?”
唐柔低笑。
初夏心倏地一提。
是她大意了!
唐柔就这样,一只手钳制住初夏,握着手枪的手抵着在她的太阳穴,押着初夏,拾级而上,出了地下室。
不知道是料定了以郭显达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走不出这间地下室,还是完全不在意这个人,由始至终,唐柔的眼神都不曾在郭显达身上停留过。
初夏不甘心就这么放过郭显达,可如今,根本没有别的办法。
初夏警告地瞥了郭显达一眼。
郭显达回以一个示弱的笑容。
初夏的心里却更加不安了。
孟云泽根据他在初夏的戒指上安装的定位芯片,一路驱车来到唐家。
芯片上的位置再没有变动过。
孟云泽握着方向盘的手骨节用力,唐柔是疯了么?
竟然把咏咏直接带到唐家!
很快,孟云泽便明白了唐柔如此肆无忌惮的原因。
偌大的唐家,竟然一个人也没有!
唐宇夫妇和唐宇的父母难道最近都不在家?
轻松地破解了唐家别墅的指纹锁,孟云泽潜入唐家。
所有的主卧和次卧都找过,均没有发现初夏的下落。
孟云泽走下楼梯,陷入思考。
如果是他是唐柔。
他会把人关在哪里?
“三哥。
你是来找我的吗?”
黑暗中,想起唐柔轻柔的嗓音。
几乎在唐柔的声音响起的那一瞬间,孟云泽迅速掏出他别在腰间的手枪,对准声音所在的方向。
没有找到初夏的下落,孟云泽没有冒然开枪。
下一秒,孟云泽无比庆幸方才谨慎的决定,因为唐柔竟然手里也同时握了把枪,而她的手枪对准初夏的太阳穴。
初夏被唐柔挟持在身前。
她的嘴里被塞着布团,只能发出唔唔的声响。
如果方才孟云泽开枪,那一枪打中的是谁,答案不言而喻。
孟云泽周遭的血液为之凝结。
孟云泽毫不怀疑,方才唐柔在黑暗当中出声,打的就是那样的算盘。
“唐,柔。”
孟云泽咬牙,一字一顿,眼底的凶光似要将唐柔给撕碎。
“唔唔唔……”
初夏不停地摇着头,想要叫孟云泽别管她,快点走!
唐柔的神志已经不太正常了!
初夏是真的害怕唐柔会疯起来,朝孟云泽开枪。
孟云泽当然不可能丢下初夏离开。
“说吧。
要我怎么做,你才肯放了咏咏?”
孟云泽眼神冷峻。
“不管我要什么,三哥你都会答应吗?”
唐柔痴痴地问道。
“是。
只要你放了她。”
孟云泽毫不犹豫地道。
唐柔的声音依然轻柔,如果仅仅只是听她的声音,会以为她在对孟云泽进行痴心告白,然而,她所说的话,却令人不寒而栗,“如果,我要三个拿枪,对准你自己的脑袋呢?”
没有任何的犹豫,孟云泽将手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
“唔唔唔唔唔!”
眼泪在眼眶里凝聚,初夏红着眼,拼命地摇头。
“好吵~”
唐柔嘟了嘟嘴,倏地对准初夏的脚。
就在唐柔扣动扳机之前,初夏瞅准机会,用自己的身体撞了过去。
唐柔被初夏撞倒在地。
“砰”地一声,手中的枪失了准头。
射穿了地板。
孟云泽趁机踢飞初夏手中的枪。
“不许动。”
他手中的枪,抵在唐柔的太阳穴。
“好痛。
三哥,我的肚子,我的肚子好痛。”
唐柔忽然表情痛苦地抱住自己的肚子,脸色苍白。
“你又想玩什么花样?”
孟云泽眉宇尽是不耐。
“不对。
三,三叔。
你,你快看。
血,好多血。
唐柔,唐柔的身体状况不对劲。”
初夏被唐柔下身汨汨流出的血渍给吓傻了。
她颤抖着指着唐柔的下身。
孟云泽往初夏所指的方向看去,发现果然如初夏所言,唐柔的下身不停地有血流出,瞬间就把她身上的衣服以及地板给染红。
就在这个时候,唐柔瘦骨嶙峋的手猛地攥紧了孟云泽持枪的那只手的手臂,她眼神惊慌地道,“三哥。
我求求你。
我求求你。
一定要,一定要救救我们的孩子。”
“你在胡说些什么。”
孟云泽眉头紧皱。
他从未碰过她,她又怎么可能会怀上他的孩子!
“孩子,三哥。
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救救我们的孩子……”
唐柔的意识逐渐地涣散,嘴里却还是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
“三叔。
我们,我们还是先把人送去医院再说吧。”
初夏在边上苍白着脸色,提醒道。
初夏的目光落在唐柔微微凸起的肚子,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发抖。
初夏意识到,自己似乎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
唐柔几次三番想要至他们于死地,孟云泽对对方的生死并不在意。
“三叔,快,快啊!
我求你了!
唐柔她好像怀孕了!
再晚,再晚孩子,孩子可能就真的保不住了!”
孩子?
唐柔怀孕了?
孟云泽眸色一凛。
不管如何,孩子是无辜的。
再没有任何的犹豫,孟云泽打横抱起初夏。
初夏小跑地跟在孟云泽的身后。
快要走出唐家别墅,初夏猛地想起自从出了地下室以后就再没出现过的郭显达。
孟云泽抱着唐柔进了后座。
“咏咏。
快,上车。”
孟云泽关上后驾驶的门,坐上驾驶室,对还未上车的初夏催促道。
初夏走至车边,“郭显达还在地下室。
我必须得将他逮捕归案。
三叔,对不起!”
初夏关上驾驶室的门,忽然转身往地下室的方向跑去。
“咏咏!”
“好痛。三哥。
我的肚子好痛。”
孟云泽欲要追上去,后驾驶,唐柔痛苦的声音声断断续续地响起。
孟云泽握着把门的手一顿,终是迈下了车门。
“三哥……三哥……三哥……”
“唐柔,抱歉。”
孟云泽毫无波澜地望了唐柔一眼,往初夏离开的方向追去。
他的心里已经装满了他的小姑娘,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别说唐柔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即便是他的,在他的心里,也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及得上咏咏的万分之一。
离开前,孟云泽给唐柔叫了救护车。
初夏抱着侥幸的心态,回到地下室。
郭显达当时看上去那样虚弱,说几句话都会喘,很有可能没走几步就会晕倒在地了。
可是,谁知道,他当时,是不是有示弱扮同情的成分在里头呢?
令初夏没有想到的是,郭显达竟然还站在原地!
见到初夏,郭显达甚至还对她笑了笑,“初警官,你是回来找我的吗?”
“是。
我是回来找你的。
确切地说,我是回来,逮捕你归案的!”
初夏神色一凛,神情肃穆地朝郭显达走去。
“好啊。”
郭显达配合地朝初夏伸出手。
“孟三少。
你也来了啊。”
郭显达笑着对初夏身后的孟云泽打招呼。
初夏吃了一惊。
三叔也来了?
他没有送唐柔去医院吗?
“三叔,你不是……”
初夏下意识地转过头。
倏地,初夏后颈猛地一疼。
初夏先是踉跄地往前走几步,她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郭显达面无表情,右手高抬,对着初夏的后劲又补了一记手刀。
初夏终于支持不住。
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郭显达伸手,扶住了初夏瘫软的身体。
他的视线落在初夏苍白的脸上,喃喃地道,“抱歉了,初警官。
你是一个好人。
只可惜。
谁让你,是孟云泽的女人呢。”
郭显达身体虚弱,扶着初夏,没让她摔倒在地,已是吃力。
身体摇摇欲坠。
“她可是你扳倒孟云泽的筹码。
不过来帮下忙吗?”
郭显达对着不远处,扬高了音量。
昏暗当中,一道修长的身影自转角处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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