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种执着,还是一种不忍心,或者是一种珍惜血亲之间的关系,尽管项回心如此对待景心,景心依然忍不住袒护了她。
“对不起曾爷爷,是心儿不孝!”
左右的为难,逼迫的压力充斥着景心的心,让她的内心备受煎熬,那种闷气快让她透不过气来,沧海更瞪大了眼睛看着景心,显得怒不可遏,在这种疾言厉色之下,景心依然说出这样如此不孝的话来。
“景心?!……”。
沧海顿时担忧起来,恢复了慈祥,景心早已经身心俱疲,心力交瘁,此时此刻又面对曾爷爷的逼迫,终于又一次忍受不住内心的压力,心跟着魄散了一样,再度晕厥了过去。
“孩子!”
沧海大叫一声,忍不住将景心抱了起来,将心中所有的气愤平息了下来,景心都这般模样了,怎能还要再生气?
景心被送回了蕙心小筑,这里依然是她的寝室,冷落后可以再温暖起来,侍女立刻生起了炭火,将这里再度变得暖气洋溢。
“快来帮景心看看,是怎么回事?”
沧海把景心放在了牙床上,盖了最厚,最暖的狐裘被子,沧海还是不觉得暖,回身对身后的侍女斥道:“房间不够暖,再生几个炭炉,……”。
这句话真难为侍女了,蕙心阁被冷落了好几天,刚生起的炭火哪儿能那么快就把房间熏热的?
“是!”
众侍女答应一声,又开始忙动起来,逐风坐到了榻边,再度亲自为景心把脉,心情一下子沉重起来,更不可思议,更显得惊诧。
“怎么?景心如何?”
看到逐风的表情,沧海也跟着担忧起来,忙不迭的询问。
“心力交瘁,积劳成疾。已经到油尽灯枯的地步了”。逐风心情沉重,说不出的难受,沧海大惊:“怎么可能,刚才还是好好的,怎么会?……”。
“师父,是真的!”
逐风的表情显得惶惶不安,说道:“刚才弟子为景心把过脉,只是有体劳过度,心力交瘁之象,怎么才一会儿的功夫。就变成了。变成了……”。
真的说不出口。景心快死了,而且是药石罔效的那种。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沧海眼眶湿润,又像是灵光一闪一样。急忙起身,走出了小暖阁,
“师父,您要去哪儿?”
逐风困惑起来,
“等着!”
沧海走了,没让逐风跟过来,他去了刚才囚禁景心的牢房,在那间曾关押景心的地方找到了隐藏在稻草中的《神龙宝典》。
景心突然晕倒,沧海也是着急忙慌。加上一些烦心的事,或者是权衡轻重觉得景心在心目中重一些的原因,沧海暂时忘记了景心失手掉在地上的《神龙宝典》。
《神龙宝典》和景心的缘分沧海也是知道的,那次初见景心的传人印记,无名、叶轩更言之凿凿。说《神龙宝典》是景心的护身符,有《神龙宝典》,景心可以百妖不侵,遇难成祥,如此关键的时刻,景心如果没有《神龙宝典》庇护,恐怕真的要香消玉殒了。
取回了《神龙宝典》,沧海把它放在景心的手中,在心里祈祷,“祈求佛祖保佑,让景心这孩子不要再有任何的灾难,快让她好起来吧”。
不知道是沧海的祈求显灵了,还是《神龙宝典》感应到了景心身上的‘传人印记’,化作一道霞光,飞入景心的体内,景心慢慢地有了知觉。
“快,快,逐风,你再为景心看看”。
沧海也很期待《神龙宝典》会起作用,见《神龙宝典》真有了变化,又开始忙不迭的让逐风把脉,这下逐风心肠大舒。
“无碍了,无碍了,只要景心好好的修养一段日子,便能康复”。
沧海一下子蹲坐在牙床的一边,像是散架了一样,一双慈祥的双目看向景心,看着景心那张苍白的脸颐,心里说不出的酸涩,鼻子更是一酸,幽幽地说道:“孩子,这些日子你都是怎么熬过来的?那个要害你的人到底是谁?曾爷爷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沧海的话,无意又扯到了回思园推翻灵柩的事,想到景心全力为那个恶人担当的一幕,逐风开始隐隐不安。
“师父,能出来下吗?弟子有话想与您详谈”。
沧海回头看向了逐风,非常的奇怪,逐风又道:“景心也需要静养!”
沧海点头,和逐风离开了蕙心阁,景心慢慢地睁开了双眸,一动不动,看着沧海和逐风离去的背影,心中一片茫然。
……
“逐风,你有什么话要说?”
沧海和逐风到了偏阁禅房,如今的沧海虽然脸色有些憔悴,却也是一个大病初愈的人,为‘景心’推翻灵柩,郁结不已,等知道不是景心所为,而是他人所为,心中的失望,痛心,怨恨转化为揪出真凶的时候,憋着的闷气焕然消失的一瞬间,他的身体也变得轻松起来,无药自愈。
逐风说道:“景心这次发生的状况有蹊跷”。
女婢奉茶,沧海坐到了榻边,端起来啜了口,精神爽朗后也觉出了饥饿,说道:“说来听听,怎么个蹊跷?”
逐风略一躬身,说道:“在说之前求师父先答应弟子一件事”。
“你怎么也学会卖关子了?”
“恕弟子斗胆!”
“先说事吧!”
“弟子想,等景心醒来之后,求师父先不要追问推翻回思园灵柩的真凶,那孩子已经心力交瘁,一定受到过莫大的压力,既然她不想说出推翻灵柩的真凶……”。
“那不可能!”
沧海断然拒绝,说道:“亵渎的可是她的曾爷爷,揪出真凶,她责无旁贷,怎么可以逃避?若真是那样,让她不管不问,躲在一边儿,她还是方翊风的曾孙女吗?还配做方翊风的曾孙女吗?”
“师父!……”。
“不要再多说了,让我放弃追查推翻灵柩的事,我绝对办不到,相信翊风也不会这么算了的,一定要抓到那个真凶”。
沧海说话的眼神坚定,言辞决绝,逐风一脸的苦涩,他只是想让沧海暂缓追查推翻灵柩的真凶,等景心的身体大好了再说,谁想到他师父的态度竟然是刻不容缓。
“不好了主人!”
在沧海和逐风争执不休的时候,门外进来一名女婢,脚底生风,裙摆飘摇,一副着急忙慌的样子,向沧海和逐风见礼的同时,口称‘不好了’。
沧海、逐风心中同时一紧。
景心醒来之后,怕曾爷爷沧海再次向她逼问‘推翻灵柩’的真凶,景心真的心有不忍,因为过于担心,过于害怕,悄悄地离开了蕙心阁,悄悄的离开了瑞鹤仙庄。
漫无目的地走在锦城的大街上,来往行人如梭,叫卖叫买,茶楼酒肆,贩摊货郎精神奕奕的出售自家的手艺,购物的,闲逛的,路过的,走路的,装饰着锦城的繁华。
喧嚣声呱噪于耳,景心苦涩的笑了一下,她从来没有想过,锦城之大,不,甚至是天下之大,竟然没有她的容身之地。
身体本来就虚弱,有《神龙宝典》的支撑,勉为其难的有些力气,路走多了,开始觉得累了,饿了,乏了,困了,多种不适的感觉席卷而来。
摸摸袖袋,荷包,景心苦涩的又笑了笑,那张憔悴的脸颐更加的苍白,她身上分文没有,想到落魄蓉城时,想到项华的捉弄,景心脸上甜甜地笑了出来,难得的一种苦涩的笑容。
实在走不动了,景心蹲坐在一座楼阁的栏杆下,抱着双膝,将头埋藏起来,不想动,就这样懒懒的和身旁的乞丐‘为伍’。
“少爷,快点,快点,这里,这里,这家铺子里有好玩儿的”。景心的耳畔又想起了‘少爷’这个名词,就像蓉城时,项华那个‘少爷’一样。
还是一动也不想动,景心突然感觉她在这个地方很舒服,心里没有任何的压力,不像看到谢靖时,沧海时,项回心时,或者走到他们所住的地方,所有的包袱和责任都压在她的身上,让她透不过气来。
“少爷,您怎么不走了?”
说话的小厮对景心来说很陌生,说起他的少爷,对景心来说就太熟悉了,他是项铭,项铭和项天龙刚搬入回心山庄,因为回心山庄很多年没有住过主人,虽然里面干净整洁,不免缺少生活用品,闲来无事,项天龙便把购置用品的事交给了项铭来做,实际是让他散心。
说是买卖生活用品,不是买几根菜,几包调味几桶油就了事了,动用的人力和钱财非常大的,像家具,奴仆,珍奇摆件,衣裳布匹,御寒毛皮,等等,多不胜数。
真正处理这些事的是帐房管事,项铭也图得清静,只挑选一些自己喜爱的,剩下的让那些下人看着办。
叫项铭少爷的人叫小顺,小顺聪明伶俐,乖巧圆滑,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就精神,刚跟随在项铭身边伺候,为主人分忧,想着法儿的讨项铭喜欢,然而,项铭心中有牵挂,虽然有时候会被他逗得破颜笑一笑,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忧郁的神色。
项铭立在了一座楼阁的栏杆低下,这里有几个乞丐,和一位发髻有些松弛,衣衫很单薄的女孩子,女孩子抱着双膝,低着头,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