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依寺建在归山山顶,是西泽境内罕见的半高山。
山门设在山脚下,要入归依寺,需要爬完八十一步石梯,方能进入归依寺寺门。
明显步多敏精心装扮了一番,着一袭嫩绿色衣裙,款式简单,但裙摆飘逸,轻盈多姿,所以,爬起梯子来,也格外轻松!
她依旧带着贴身侍女阿芷,轩辕云祈身边,今日则只带了素秋在。从下马车,素秋都一直规规矩矩跟在他身后,眼观鼻鼻观心。
天知道,她此时内心对步多敏的意见有多大,哼哼哼,就是背着阿颜姐姐,勾搭她家殿下。
轩辕云祈今日也挺纳闷,平日话痨的素秋,今日倒是闭口不言,还别说,挺不习惯。
为此,走了几步石梯,他还特意回头看了看素秋,确定身后有这号人在,他无奈笑道:“你这丫头,今日这是怎么了?为何一言不发?”
素秋一脸严肃脸,“殿下,这是寺庙,据说想要所求灵验,就不能在爬石梯时,议论纷纷!”
正欲借这机会,与轩辕云祈话家常,拉近彼此距离的步多敏:“……”
也不知是不是她多想,她总感觉,素秋这话是针对自己!
“殿下……”她开口想对轩辕云祈说说今日的安排,轩辕云祈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低声道,“多敏郡主没听素秋说么,佛曰,不语!”
步多敏摩擦着手腕间的首饰,认命地不在说话。
只是,她心中不甘,明明只是一个低贱的侍女,为何在轩辕云祈心目中,说话的份量也那么?而反观自己,明明是尊贵的郡主,反倒是在他面前说话,必须小心翼翼?
连带着,对素秋,也越发看不顺眼。
因才开山门,香客并不多,石梯上还有小沙弥在清扫落叶,见到他们,极为有礼貌地道了声佛语。
整个归依寺,充斥着一种祥和的静谧。
轩辕云祈腿长,爬这石梯倒是轻轻松松,而且步履有些快。
而反观步多敏,因一早就起来梳妆打扮,到现在未进食,连水都没有来得及喝上一口。八十一步石梯,笔直而上,只有走到一半的位置,才有一处稍微可以短暂休整的地方,越往上爬,她越感觉力不从心,不由地冷汗淋漓,脚步虚浮。
她本想叫住前面的轩辕云祈歇一会儿,可他周身淡漠疏离的模样,又令她开不了口。
而此时轩辕云祈心中想的是,他的颜颜总在吵着想去爬山,西泽并无高大的山可爬,看来,找个时间,他倒是可以带她来爬爬这石梯。
也不知为何,想到她巧笑倩兮的模样,他嘴角一勾,不期然露出了微微的笑意。
“呀,郡主,你怎么了?”他正陷入沉思,冷不然,耳边一道咋呼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旖旎思想。
他皱皱眉,阿芷正伸手搀扶着步多敏,一脸惊慌失措的模样。
“我没事!”步多敏在轩辕云祈停下看过来时,似乎更加虚弱了,脸色煞白,却强撑着的模样。
“心诚则灵!”轩辕云祈往上望了望,“大约还有三十几步石梯,快了,你还能走吗?”
步多敏几乎可以想象,倘若她说不能走,他绝对会掉头下山,说是今日不宜烧香拜佛。
为此,她咬了咬牙,拂开阿芷的搀扶,声音微弱道:“我能坚持!”
“嗯!那就继续!”轩辕云祈点点头,然后又状似无意地说了句,“看来,多敏郡主平日还是需要多加锻炼才是!”
阿芷是知道自家郡主为何如此虚弱,她正要开口反驳,却被步多敏一个凌厉的眼神止住了,只得撇撇嘴,护在步多敏身后。
而轩辕云祈,从头到尾,虽也看出她不舒服,但并未提出休息或者搀扶。想到这些,步多敏蓦然觉得有些委屈,鼻子一阵酸楚。
她想,倘若换做霍惊颜,他肯定早就停下原地休息,并且对她嘘寒问暖,极为关心。甚至在她说走不动时,不是掉头下山,而是说不定会不顾形象抱着她上山。
她嘲讽一笑,也许,这就是对待喜欢与不喜欢之人的区别吧。
最终,她还是咬着牙坚持爬完了八十一步石梯,进入归依寺的寺门,“归依寺”跃然于视野之中。
归依寺建在归山山顶上,气魄恢宏的庙宇盖得古色古香,庄严肃穆。
往里走,是由白玉石铺就的石阶,石阶正中对着正殿正门,门前摆放着一只香鼎,早来的香客,正在烧香。
远远望去,归依寺一派幽静、肃穆,古木参天,松柏森森,秀竹郁郁,芳草青青。
轩辕云祈也不相信拜拜佛,就能得偿所愿,虽答应陪步多敏上香,但他并未进去跪拜。而是在步多敏进去烧香时,随意抬头,被不远处那株参天菩提吸引。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竟然觉着那株菩提树,像是一位眉眼冷冽,神情悲悯的少女。
他也吩咐素秋自己去转转,为此,他想了想,径自往菩提树走去。
菩提树在正殿背后,需绕几个弯,才能抵达。
菩提树应当是百年老树,好几个成年人合抱粗,繁华的菩提叶遮天蔽日,遮挡住了光线,只有斑驳的光影自树叶间隙里落下。叶片间一簇簇粉白相间的花瓣点缀着,又让这株古老的菩提浓绿之间,多了几分柔情。
树下设有一方石桌石凳,有一身穿袈裟的和尚正背对着轩辕云祈,在垂首批注佛经。
晨间的风吹起落叶,迷了眼,他视若无睹,身形未动,仿佛早已置身事外。
不想惊扰了他,轩辕云祈正欲轻手轻脚地离去,他倒是开了口,“今日,施主是第一个前来解签之人,不知,抽中了何签?”
声音有种淡淡的祥和,像是入鼻的檀香!
轩辕云祈也没有打算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开,既已惊扰了师傅,他索性站定,笑意温和地回话:“打扰大师了,但在下并非前来解签,只是远远地被这株菩提树吸引,这才不由自主过来!”
“噢?”大师微微有些惊讶,然后抬起头,看了一眼经年不变的菩提树,“在施主看来,这株菩提,有何不同?”
轩辕云祈想了想,如实回答:“远远看过来,它像是一位眉眼冷冽,神情悲悯的少女!”
大师停下批注的动作,终于回过身,看向轩辕云祈。
不知从眼前年轻男子的面相看出了什么,他神情有一瞬的变化。
随后,他对轩辕云祈做了请的动作,“施主,请坐!”
轩辕云祈倒真的是惊讶了一番,他没有想到,这个话语间沉稳老道的大师,面貌如此年轻,看起来不过二十五六岁。而且,不同于一般宝相庄严的大师脸,他面容甚至可以称之为极为隽秀。
大师仿佛早已习惯,并未对轩辕云祈的打量有任何不适应。
最后,还是他自己不大好意思一直盯着一位出家人看,撩开衣摆在大师对面的石凳坐下。
石桌上有一套茶具,青竹所制,大师为轩辕云祈斟了一杯茶,又为自己也斟了一杯。
“这株菩提为何人所种,施主可知?”
轩辕云祈摇了摇头。
“那是施主的先祖,太祖王轩辕臻!”
轩辕云祈执杯的手微微顿了顿,似是不知他如何看出自己的身份。
“王宫的悔塔,施主应当从未踏足过?悔塔之上,有太祖王放不下的事!”大师再次抬头仰望菩提树,“当年归依寺第一任住持对太祖王说过,菩提代表轮回,若是太祖王实在放不下,那就不要想着去放下,世间事,讲究因缘二字。缘未尽放不下,缘散了,便再无牵挂。”
轩辕云祈虽然觉得他说得十分有理的样子,但听到此处,还是未明白,这与这株菩提树有什么关系?
至于王宫的悔塔,他虽回宫不久,但也知那处既能算作王宫的福地,也能算作是禁地。平白无故,就连当今王上,恐怕都不会轻易涉足,他自是没有去过。
大师像是看出他心中所想,微微一笑,“于是,住持建议太祖王亲手种下这株菩提树,道是百年之后,若是缘未尽,定会再相遇,了断尘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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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可可遇一如既往的支持,送的月票花花,还要感谢烟如织的月票,谢谢小仙女们的支持,冷燕虽然每天更的不多(捂脸,有了宝宝,不能长时间在电脑面前码字),但会慢慢写完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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