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成叹了口气道:“若只是多吃我们一点粮食,我们也不会追到这外面来。即便是多吃我们十倍粮食也没关系,我们村里的人一向不伤森林里的一草一物。最让我们生气的是在十天前将我们打好的两万只箭头统统扔到熔炉里去了。我们村子一年来的苦心全都白费了。再过一个月就是官府来收弓箭的时候,现在我们全族都在日夜加班赶制弓箭呢。”
陈岚道:“官府要着弓箭干嘛。”
于成道:“自然是为了剿灭鳄龟用。这十几年来,茶马森林里的树木疯长,里面又鳄龟横行。将原本的茶马古道给从中截断。阻断了天朝和西域的交易。官府如何能不派兵剿灭。对我们来说阻断茶马古道是小,对朝廷来说可是大事了。”
陈岚道:“确实如此啊。只是这官府为何要专门找你们制造弓箭。难道军中没有制造弓箭的人?”
于成道:“军中自然有制造弓箭的人,不过杀鳄龟可不是他们制造的弓箭能行。必须我们制造的弓箭才行。”于成很自豪。
“为什么”陈岚问。
于成便从箭筒里取出一枚箭给陈岚看。说道:“你看看它的箭镞和普通箭镞有什么区别。”
陈岚拿着箭端详半会,发现箭镞两面上都刻着两个形似怒吼的人脸。陈岚道:“莫非是这个箭头上的字符。哦,对了,大山说弓箭是万年爻树作成,难道这箭杆是万年爻树作成。”
于成笑道:“正是呢”说着将陈岚手中的箭搭上弓,瞄准一颗一人合抱的杉树。急射而去,只见那棵杉树轰然一声,折腰倒下。看的陈岚目瞪口呆,连连赞道:“果然是神箭”
于成突然底下头道:“先生,我只能给你演示道这里,关于爻树的树,我不敢多说。”说完后便沉默了。
陈岚道:“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于成道:“上父要责怪我的。先生若是好奇,到了村里自己看吧”
于是陈岚便不再问下去。
到了傍晚,七人便到了大山的村庄。村子建在一处三面环山的山坳里。家家户户的房子都是高脚楼。粗算下也有尽七八十户人家。而最让陈岚惊讶的,便是家家户户的高脚楼下都有一个铁炉,炉里的烧炭刚熄灭不就,还冒着灰烟。
于成道:“我们这里每家每户都是铁匠。在塔干沙漠深处有座玄铁矿,只有我们族人才能找到。所以我们自古以来便以打铁为生。”
陈岚道:“刚才听你说铸箭的事,我猜你们村里必定很多人都是打铁的。但我想的是大熔炉,大工坊。没想到是一家一户的散着做。”
于成道:“是啊。朝廷刚来这里的时候。也想让我们这么做,可是他们不知道,这带着咒符的箭头每家每户都不同,比如我的是八卦中的离,而大山的就是艮。所以只能一家一户做。还有箭镞做完后,必须让我们族人带到爻树面前祈祷后才能无坚不摧。”
陈岚道:“还要去万年爻树吗?那万年爻树在哪里?”
于成摇摇头道:“只有我们族长才知道。”
陈岚道:“那你们不是去过吗?”
于成刚说我是去过,可并不知道路,上父就在喊道:“于成——去通知族长,我们带客人来了。”
于成回答一声便朝村子大路尽头的一座缠绕着蔓藤高脚楼跑去。
一时上父、大山、陈岚和小支到了族长的高脚楼。那族长比上父还要老,并且身材消瘦如一颗即将死去的枯木。银白的胡须却十分茂密。如同道士的拂尘。那族长见了陈岚和小支话并不多,只说:“既然上父和大山都信任两位客人,就留他们在村子住下。但规矩定要和他们说清楚。”
于是四人走出族长高脚楼。有一个脑后留一撮长发的年轻人喊道:“上父,秋白回来过。大伙要找您商量、”上父便告辞,随那年轻人朝村西边空地走去。只留下大山给小支和陈岚讲“规矩”
第一:千万不可喝开山井的水。
第二:千万不可问万年爻树在何处,也不可自行寻找。
第三:没人陪同下不可走出村庄。
小支和陈岚一一答应。便跟着大山到了靠近村尾的一座高脚楼去住宿,那高脚楼是使用圆木钉成的,四面漏风,里面除了一张草席,连张盖得被子也没。大山刚一走,小支便爬到陈岚的耳边道:“陈岚,你说那开山井的井水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那么神奇。”
陈岚看着小支,夸张问道:“你不会连那井水也想喝一口吧”
小支笑道:“没有呀,人家只是有点口渴嘛。再说了那进水喝点也没关系啊。”
陈岚道:“他们都说‘千万别喝井水了’,这么明显的警告,你还想去啊?”
小支道:“就是因为那么严肃的警告我才那么想吃一口啊。他要是不警告或许我还不喝呢。”
陈岚笑道:“你不怕以后生不了孩子吗?”
小支被一说红着脸道:“你才要生孩子呢。”
陈岚道:“而且还会变的跟男人一样,你看看红燕一身肌肉,你要长成那样子啊。”
小支道:“肯定不要了。但是我是狐狸精又不是人,应该不会变成那样子吧”
陈岚躺倒草席上,假装神秘笑道:“那可不一定。啊!让我想想你全是肌肉会是什么模样。那时你的大腿应该有这么粗吧(陈岚双手圈成木桶状),你的手臂应该有这么粗吧(双手圈成柱子状),腰围这么粗(做了一个环抱状)。。。”
小支听了有些害怕道:“真的吗。”
陈岚道:“很有可能哦。”
小支顿时失去气势:“哦,那我不吃了”说完挨着陈岚躺了下去。脑子里却全是开山井水的味道。
二人睡到繁星满布时,陈岚因几天前身体染疾还未痊愈,晚上又被冷风一吹。便猛烈的咳嗽起来。完全没停下的意思,只咳得面红耳赤,胸痛难耐。仿佛要把肺从胸腔里咳出来。
小支起先给陈岚揉肩拍背,但效果不是很好。后又端茶倒水。陈岚喝了一口就全都喷出来。还是不停咳嗽着。正在小支手足无措时,陈岚“嗷”的一声,如咽喉被异物堵住。两眼翻白,昏倒过去。小支急的给他掐人中,压气海穴,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顿时悲从胸起,趴在陈岚的胸口上恸哭不止。一边哭一边自责:“陈岚你别死,你死了剩下我一个人怎么办。我以后再也不跟你抢吃的东西了,有好东西一定先给你吃。你醒醒啊。”哭了一阵,见陈岚还是面色泛白,气息微弱。便又去倒了杯水,囔囔道:“陈岚你倒是喝点啊”。然而陈岚还是一副死人的模样。
这时她下了个决心,她要去拿开山水给陈岚喝。不管族规不族规了。救人要紧。说着便下楼朝族长高脚楼走去。那开山井就在族长高脚楼的左侧。此时万籁俱静,星辰满缀,村子中间烧着篝火,像是绿野上独舞的红衣女郎。小支打了一壶开山水后便匆匆的跑回来。
给陈岚喂了几次水,全从嘴角留到地上,没一滴进嘴巴。她只好红着脸,嘴对嘴的喂。小支对男女之事到不忌讳。又则自己十分想尝尝开山水的味道。喂完后她咂咂嘴,开山水有点甜,有点苹果的清香。便把剩下的一点水给喝进去。之后便侧身去睡。然而刚躺下不久脑子就出现一个肌肉强壮的身影,细看那脸竟然是自己。她聚精宁神想把那壮硕的体态从脑子里赶出去,一顿绞杀将她杀的体无完肤。又觉得自己手臂、大腿的肉在膨胀,粗壮如同铁匠的胳膊。便起身摸了摸,好在还是那样白皙、水嫩便躺下去再睡。然而刚躺下去,那强壮而丑陋的身体又到了眼前。她便转身去看看陈岚。手刚一放下便打到了地上,原来陈岚已由人成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