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最怕的就是心爱的女人哭,何况陈岚常常自诩为君子。自己的“娘子”哭,比刀斧砍还难受。于是千哄万哄。但小支一想起自从离开凉城就没过过几天好日子,到这里除了喝水就是啃馕,现在陈岚还要骗自己,想把自己甩了。便越哭越难受,全无停下的意思。不仅看的陈岚心里慌慌的,看的树人心里也慌慌的。生怕陈岚迫于怜香惜玉定要将小支带去,破了自己的计策。
于是,赶忙过来对小支道:“娘子。你不必为这事和小伙子争执。他去军营自多不过两三天便回来。小娘子刚才说要水果。这事到可放心,我这从族里带了点野果,如果小娘子想要,我现在便去拿。”
小支趴在桌子上痛哭不止,却同时朝树人伸出手来,讨要果子。树人为小支反常的举止给搞糊涂了,但很快便明白过来。回自己的房间把果子都拿过来,倒在桌子上。里面有野草莓,水萝卜,野山楂,野桃子。足倒了半桌。小支一边吃,一边哭。一边哭,一边吃。直到把果子吃了一半才止住。
陈岚这时终于不忍心,道:“你要是真想去军营,那就去吧。无论出什么事,咱们都在一起便是了。”
树人一听,这还得了,立马道:“不行,不行。军营乃国家重防之地,女人岂能进入。岂不是乱了军法。”
小支止了眼泪,盯着陈岚道:“你要去就去吧。不过只能去一天。最多后天晚上就要回来。”
陈岚立马答应。但树人却觉的时间太短。说道:“这事恐怕很难定个时间。他不仅要说服将军,还要借到骆驼,恐怕一天不行。若是没了骆驼,你们怎么出这片沙漠?”
小支看了看树人,道:“那你就再给我水果。”说着又伸手要。就刚刚亲眼所见,树人便见识了小支的食量。那么多水果下肚,也不见她有半饱的样子。心里好生奇怪。但为了给王将军争取更多的时间,还是答应,明日去军营里面带水果过来。
于是当天陈岚便和树人去了军营。留下小支一人在客栈。这军营离水月镇不过十里多远,路上虽黄沙漫天。但树人老马识路,二人到了傍晚时还是到了军营。这军营所在的地方,实则也是一座废弃的城镇,现在各屋里驻扎的军士。陈岚随着树人一路到了将军的府衙。
就在陈岚前脚踏入客厅门栏时。突然从门侧走出一个凶神恶煞的道士。只见他身穿黑色道袍,眼珠爆出,鼻孔粗大,肤色黝黑,满脸络腮胡子。印堂穴有个鸽子蛋大红色印记。那道士瞪了陈岚和树人一眼。
气冲冲道:“将军不在”不等陈岚回答,自顾自地的朝大街上走去。陈岚想起在老家时遇到的坡脚道士,印堂穴上也有个类似的印记。便问树人道:“这人是谁,为何能自由进出将军府。”
树人道:“他是茅山道士。前几天朝廷专门请来对付鳄龟的。”
陈岚道:“此人法力如何,能对付得了鳄龟吗?”
树人道:“咱们别管这些闲事,他能不能对付的了,自有天命。咱们去见将军要紧。”
陈岚道:“那茅山道士不是说将军不在吗。”
树人道:“那道士的话你也信。”在树人的计策里,将军需用几句话拖住陈岚时间的。所以肯定要在。然而当陈岚和树人到了书房。并没有见到人。陈岚问护卫将军去向。那护卫破口大骂:“滚,拿来的东西,我们将军的去向是你可以问的吗。”陈岚张嘴就想说‘我乃当今皇上钦点。。。。’但是话未出口就被树人拉住。
“将军既然不在,咱们就在等等,何必跟这些人较劲。”
陈岚道:“这些奴才欺人太甚。我只是问下将军在何处,你怎能骂人。”
树人笑道:“这有一些当兵的和痞子本没什么区别。看来小兄弟还得多出来走走,见见世面啊”二人说着,在树人的带路下,陈岚被安置在西厢房里。树人借口解手,便溜出来,到了将军的书房前。询问那侍卫将军去哪里。那侍卫见是树人,变了脸色道:“将军去水月镇了。”
“怎这么着急就去水月镇?我不是叫他留在此处,先跟陈岚说骆驼要过两三天才到。让他先住在这里几日吗。怎么就去了。”
侍卫悄悄道:“这事可能和那臭道士来此有很大关系。那道士昨天晚上来,就要将军给他一千人马。去剿灭鳄龟,将军不愿意。他昨天晚上找将军理论了一晚,今一大早又来找将军,将军受不过。就离开了军营。他还跟我说,除了您来,其他人一律把他骂回去。特别是那老道士。”
树人这才明白,为什么那道士出门时脸色那样难看。树人知道来龙去脉后便回去跟陈岚道:“王将军因要攻打鳄龟,这几天要去茶马森林巡逻,可能要两三天后才能回来。你且在此稍等。”
陈岚道:“这如何等的了。我娘子要我一日后就回去。我先回去,过两日在来找将军。要不我先在书房里留下一封信,将宽限十日的请求和借用骆驼的话一并协商。等将军回来了,他一看那信,便知道是我写的。我相信他定会同意。”
树人沉声道:“又何必那么着急。据闻这一两日里黄风就要过来。这黄风不论人畜都能卷到天上去,飘到不知什么地方。我看你还是在此等等。我每日给你去打听消息,将军一来我就通知你。”
但陈岚还是执意要先回去。
树人又道:“你怎么比我还着急。我几百族人未来的命运都在我身上。若这宽限十日不能成功,再则上父去爻树若是祈祷不成功怎么办,我是九死也不能赎罪。我都等的了,你怎么等不了。”
像陈岚这种人,最怕的就别人跟他说大义。一说他就无语问苍天了。因此便答应留下来。他又在军营里呆了两天三夜。每天起床便听到那黑道士和侍卫互相问候爹娘。一直从早上骂到中午,再骂到晚上。再者就是问树人,将军什么时候回来。到了晚上,便在床上辗转反侧。担忧着小支的安危。却说这陈岚一向是我既是男人,就要保护女人的观念。所以小支在他心中永远都是个小女孩。原本被安排来保护他的小支,却成了他保护的对象。
纠结困苦的两天三夜过去后,树人来说:“哎,都过这么久了将军还没回来。咱们还是先回去从长计议吧。”
陈岚当即就收拾行李,跨上从林子骑出来的山羊,催促着回水月镇去了。一到一毛不拔客栈,他立马上楼到房间去。果然自己这几天的担忧成真的了。房间里空空荡荡,房间还算整齐但已不见人影。立马跑下楼来,揪住掌柜道:“我家娘子呢。啊,她去哪里了。”
掌柜看了陈岚半晌,长长的叹口气道:“哎。。。被劫走了。我跟你说过了的。”
陈岚道:“不可能,我这几日都在将军府,若是被那狗将军劫走。我肯定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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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四下里看看,把陈岚拉到角落,小声道:“你中了他们的调虎离山计了,这是他们惯用的伎俩。把你叫去军营,然后反过来派人来劫人。”
陈岚惊道:“莫非那树人原本就没想过带我去借骆驼,而是骗我过去。”
掌柜道:“他是叫你去借骆驼吗?现在那军营里还哪有什么骆驼,估计连匹能移动牲口都没了。”
陈岚道:“为什么”
掌柜道:“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里可是荒漠。他在哪里驻扎了五万人马。这每天吃穿用度得多大的开支,就当是喝的水都没处去找。军粮从最近的天水镇运来至少要一个月,中间还不能遇上黄风。一遇上别说粮食了,就是车轱辘也给卷到天上去。而且这五万人驻扎在这里已有四五年了。朝廷早就对他们不满了。到现在连只鳄龟的尾巴也没砍下。所以每次军粮都迟好久。”
陈岚一想,掌柜说的在理,但他现在的心思都在小支身上,问道:“掌柜你这里有没代步的牲口借我一只。我要去军营。”
掌柜道:“你要去军营做什么”
“自然是去救我娘子”
掌柜道:“这如何使得,没人带路就你一个人如何去的,即便去的了,如何救的了人。我看你还是算了吧,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那小娘子虽长的好看,可是你命没了。再好看的人也没用。”
陈岚气道:“我陈岚乃当即皇上钦点状元,从小苦读圣贤之书。明的是孔圣之理。我家娘子带我至亲至爱,我怎可在她危难时离她而去,那我陈岚成什么人。跟那些强盗还有什么区别。今我若救不出我家娘子,我便死在军营前。”
掌柜以为陈岚在说笑,但心里却佩服他骨气,道:“状元郎,你真的要去,我也不阻拦你,我后院里有匹老骆驼,虽然行走的慢些,但识路。你若是不嫌弃便骑去吧。”
陈岚道了声谢,便骑着老骆驼朝军营走去。一路上黄沙漫天,风沙遮眼。好在老骆驼虽行动慢了点,却十分稳重。遇了风沙便蹲下来,风止了才走。走起路来也是稳稳当当不急不躁。到次日晨曦微照时终到军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