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六点刚过一些,吴骏珂和安静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吴骏珂把电脑放在腿上回复工作邮件。
安静人歪着,脑袋靠着吴骏珂的肩,仰头着敷面膜。
现在吴骏珂尽量推了不必要的应酬,每天下班都尽可能的早回家。哪怕就像这样,谁也不说话,各忙各的他也觉得安心和幸福。
电脑提示有新的邮件,吴骏珂点开看。反复看了几遍,眉宇间拧了起来。神情也变的凝重。
“老周这人怎么样?”吴骏珂的眼睛没有离开电脑屏幕。
安静敷着面膜,嘴巴的动作不能太大,说话也有些口齿不清楚。“你怎么突然问起老周来了?特别本事的一个人。”
“哼,我看是挺本事的。”
安静觉得吴骏珂说话的语调很是怪异,人坐直了,取下脸上的面膜。“怎么了?”
“你自己看吧。”吴骏珂把放在腿上的电脑给了安静。
安静的脸上全是面膜纸上的精华液,眼睛也有些模糊,她抽了几张面纸,一边擦一边看。她脸上的精华液越来越少,可是她难以想象的表情,却越来越重。她也是反复看了几遍。
“不可能,老周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时间,地点,交易内容,他收了多少钱,什么方式支付,交易现场被拍到那么多张照片,怎么不可能?”吴骏珂已经把这事情定性了。
吴骏珂转身找自己的手机。
安静趁吴骏珂没有注意,把邮件转发到自己的邮箱。“发件人是谁?你知道吗?”
吴骏珂拿过电脑,又再看了一遍。“发件人肯定没有用自己的邮箱。”
“这是陷害,为什么发件人不用自己的邮箱?”
最近这样的突发事件太密集了,冲击力一浪大过一浪,安静被这这样的来势汹汹的浪拍的慌乱,甚至有些无力招架。
“陷害?这都是真凭实据。”吴骏珂拿起手机。
安静看吴骏珂拿起手机,一把抢过手机。“无论怎么样,老周在公司那么多年了,是不是应该我们内部查清楚了再说。”
“这还用调查吗?就是因为他在公司那么多年了,抓到的是这一次,没有抓到的呢?我不可能对这样的人置之不理。”吴骏珂公事公办的样子又来了。
“这样吧,我去找老周问问,等我把事情弄清楚了再说好不好。”安静处于短路状态中,她除了拖延想不到任何办法。
“安静,这是公事!”
“是,我知道是公事,我们也向来都公私分明的。但这次你能不能就当是个私事,让我先了解一下好不好?”安静处于混沌之中,她只有两个想法,一,这个事情不简单。二,她觉得一定要保住老周,不能再像林薇雨一样。
安静一只手背在后面拿着手机,另一个手扯住吴骏珂的衣袖。“我和老周共事那么多年,他的为人我是清楚的。就算他这次做错了,我相信一定是有原因的,你就给我一些时间,让我去了解一下?”
安静的慌乱,巴巴的像只鹌鹑,让吴骏珂于心不忍,他软化了一下自己的态度。“安静,我知道你护着你手下的人,但是你自己也看到了,证据放在眼前。无论你怎么去了解,事实就是事实。无论他有什么样的隐情,事情是他做的吧,这是坑害了公司的利益。报警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如果是冤枉他了,让有关部门去查吧。”
吴骏珂虽然口气软化了,但是立场依旧没有变。
“如果有一天,我做了这样的事情,你会不会也是毅然决然的报警抓我?”
“你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情。”
“如果我会呢,你是不是也报警抓我?”安静咬死了这个问题不放。
“我怎么可能抓你!”
“那你就当这次是我做的好不好,你当给我一次机会。”安静央求。为了林薇雨,她那天剑拔弩张,但今天万万激不得吴骏珂。
“这怎么能一样?”
“你就当一样好不好?求你了,要不然这样吧,我现在就去找老周。我问问清楚,如果真是他做的,你再报警。”
吴骏珂不说话。
“给我一个晚上的时间好不好。”
“老周做了这样的事情,就应该会想到有这样的结果,这是因果循环。”
“你不讲人情的吗?任何事情不是都只论因果的,法律不外乎人情,我没有要求的很过分,我只是要求一晚上的时间而已,就当你卖个面子给我不行吗?”
吴骏珂又是沉默。
安静站了起来,把手机还给了吴骏珂。“我现在出门去找老周,如果我在你心里还算有分量,就给我一个晚上。明天一早,你报警。”
吴骏珂终于用默认的态度同意了安静的要求。
安静说完跑回房换衣服,然后准备出门。
“我送你去。”吴骏珂走到门口拿上外套。
“不用,我自己去。”安静对吴骏珂不卖情面的原则有些说不上来的不舒服。
“你生气了?”吴骏珂拉着安静的手。
“没有。”安静把手从吴骏珂的手里抽了出来,坐在换鞋凳上穿鞋。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送你,是在和我怄气吗?”吴骏珂好像突然才意识到安静会生气一样。
安静穿完鞋子站起来。“我们的事情以后再谈,我希望你守信用,等到明天早上。”
“我……”
还没有等吴骏珂把话说话,安静关上门就走了。
吴骏珂看着关上的门,房子里又恢复了平静。但他又不平静了起来。
安静说:他们的事情以后再说。他反复在想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只是认为他们刚刚比较的讨论了一下工作上的事情而已。
……
安静上了车,就给老周打电话,借口自己的客户出了点问题,旁敲侧击的问老周在哪里。
老周说在家里。
安静又给杨逸岚打了电话。
最后,又给王锚打了个电话。王锚和林博在一起吃完饭,安静说了个大概,让他和林博也去老周家里一趟。
在她挂电话前,王锚问她要不要通知让井闻远一起去,多个人出主意。
安静断然拒绝,除了因为林薇雨的事情,她对井闻远已经产生了抵触,还有一些说不出来的异样。
她又多和王锚多了句,先别让井闻远知道这事。
安静到了老周家门前,听见里面有男女的吵闹声,她站着听了一会,两分钟后突然一声巨响,紧跟着什么动静都没有了。
安静怕出了什么事情,大声拍门,但久不见有人来开门,她正准备打电话给老周,门开了。
老周开了门,顶着个鸡窝一般的头发。衣衫不整有拉扯过的痕迹,他看到安静一脸复杂到不能自控的表情。
老周杵在门口,一动不动。
安静越过老周自己推开门就进去了。
进入老周家的玄关后,先是饭厅,餐桌上全是敞开着的外卖盒子,烟缸里塞满了烟蒂。
往里走是客厅,老周的前妻余小曼站在客厅的正当中,背景墙上原本挂着的电视机,屏幕朝下的躺在地板上,安静猜想刚才的巨响应该来自这已经阵亡的电视机。
余小曼和安静有过几面之缘。也算彼此认识。
安静向余小曼主动打招呼。“你好。”
余小曼双手交叉于胸前,斜眼看着安静。“呵呵”
老周关了门,跟了进来。“Ann,你怎么来了,我家有点乱,还有点事。”
“看出来了,没关系,你们先谈。我也找你有点事情,要不然我去楼下等你。”安静转身往门外走。
“别啊,楼下多冷啊?躺在被窝里谈才暖和啊。”余小曼阴阳怪气的说话。
“余小曼你胡说什么,这是我同事!”老周呵斥余小曼这般龌龊的诋毁。
安静没有理会,继续往门外走。
余小曼快步追上,拉住了安静。“心虚了,别走啊!我说周正怎么好端端的,吃了秤砣铁了心的要和我离婚呢?不惜净身出户都要逼着我签字,今天我来的还真是巧,原因找到了。”
老周爆发。“余小曼,你也是受到高等教育的人,别和一个无知妇孺一样,除了疑神疑鬼,你还会什么?就算你不给我脸面,拜托你自己给自己留点脸行不行!”
身材看上去有些偏瘦的余小曼的力气极大,安静甩了好久都没有挣脱开。她想如果今天出门之前翻翻黄历,一定是一个不宜出门,不宜和情侣沟通的日子。
“余小姐,请你放手。”安静眼看挣脱不了,也不再挣扎。
“放手?你现在怕是要我滚了吧,给你们腾地方啊?你们这对奸夫**那么急不可耐吗?”余小曼的粗言秽语一句接着一句。
安静这一秒才相信,原来这么多年老周对余小曼夸张行径的描绘是天然无添加的。
“我说呢,周正这么那么热爱工作,每天早出晚归,人家是迟到早退,他是恨不得二十四小时睡在公司,原来他不是要睡在公司,他是要在公司和你睡啊!”
余小曼被自己的假想逼到癫狂。
安静也不生气,反而觉得有点好笑。她很奇怪,这女人的脑子里是怎么在短时间内,勾画出这些剧情来的。这饱满的张力太符合神经病的特征了。“余小姐,我们公司没有床,不能睡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