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裕王的面色一点点变得绝望,他仓皇四顾,紧紧抓住了手中的弓箭:“不,不......本王没有,这不是本王做的!这是二弟他——”

“现在,这种一听便骗不了朕的话,裕王还何必再说出来呢?”

昭宁的嘴角皆噙着云淡风轻的笑意,轻轻拍了拍手,清脆的掌声在这大殿中响起之时,一连串身着盔甲的侍卫也迅速占领了皇宫,数量远远超过了西越人。不过几分钟的兵戈交战,几个西越人便被反手拿绳子拴了,被迫在这白玉石阶前跪倒了一溜。

裕王眼眸一缩,认出了那正是守卫大殿的御林军。

他们此刻出现在此处,已经令他明白了最重要的一件事情——这群人,从来也不是效忠于自己的。

“不!”他匆忙扭头去看那个深灰色眸子的西越使臣,“不,你不能——西越人还在此处,他们是要拥护着本王登上皇位的,他们不可能让你杀掉本王!”

被他看着的西越使臣缓缓踏步出来,淡淡道:“大庆选择任何一个人当皇帝,都与我们无关。况且,眼下看来,怕是我们也要恳求女皇陛下的仁慈了。”

“然而朕的仁慈,从来也不是对着你们这些犯我疆土还欲插手我大庆之事的外邦人说的,”昭宁直直地看过来,眼底有令人不寒而栗的锋芒,“朕的仁慈,是对朕这土地上生活的百姓,你们,还没有这个资格来获得我的仁慈。”

“那又怎样!”裕王忽的哈哈大笑起来,“本王再怎么样,也是一个藩王——本王手中,可是有两万七千人的亲王护卫队的!这些装备精良的兵士眼下就在这帝都外埋伏着,不过就驻扎在三十里外的地方。若是本王今晚不曾回去,他们便会径直攻入这城池来,直奔皇宫!到时候,你的百姓,你的疆土,全都会陷入战乱之中!昭宁!你敢为这满城的百姓,把你底下坐着的皇座让与我么!”

然而这次,连西越人看他的目光中也多了些轻蔑之意。重新稳稳坐于皇座之上的女皇更是嗤笑一声,不屑道:“皇兄,朕一直知晓你并不是什么聪明的人。然而朕无论如何也不曾想到,你居然可以蠢到这种地步。”

“这帝都外驻扎的军队,其实是当年陛下前去南海平复倭寇之乱时带的那些兵将,只不过被重新打乱了,分配给裕王陛下而已,”白泽温文尔雅道,“裕王不会以为,在你所属的藩地为兵,便是你手下的人了吧?”

裕王仓皇后退一步,他终于意识到了一件异常清楚的事实:这所谓的谋反一事,从一开始,便是在女皇的全权掌控之下的。他们就像是在她手心翻腾的蚂蚁,被她带着居高临下的目光观察着,看着他们能翻出什么花来。然而无论如何,他们也逃不出这掌心去。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头冷水从头浇下,让他一下子浇了个透心凉,从骨头里森森向外露着寒意。他以为一箭双雕的是他,而事实上,一下子解决了两个心腹大患的,却是始终成竹在胸的昭宁。

“还真是多谢皇兄了,”昭宁轻声笑道,“若不是皇兄,朕还要担忧着这西越何时说不定会回过头来咬大庆一口;可眼下他们的皇帝都落入了朕手,只怕,他们也只能乖乖俯首称臣了吧?”

她的眼睛径直向深灰色眸子的使臣看去,道:“一晃二载,当日尚有同路之缘。二皇子既然已荣登大宝之座,为何不以真面容相见?”

“西昭皇帝?”众大臣目瞪口呆回头去看这个相貌并不甚出众的使臣,果然见他沉默良久,随即伸手将面上的□□缓缓去掉了,露出原本深邃而俊朗的五官来,轻笑道:“女皇陛下,果然是好眼力。”

竟然真的是西越新皇!这可是条自己一头钻进网里来的大鱼啊!

大庆与西越身为邻邦,西越又是个在马背上横行霸道的主儿,一到无粮之时便会前来百般骚扰大庆边界。抢夺财物马匹,火烧民房,将生的美貌的女子用绳子捆成一串带走——这一切,都成了令大庆最为心烦之事,与南海的倭寇也有的一拼。直到前两年,西越自身的皇族忙于自相残杀,又被杜明趁其不备攻其要害,方令其暂时收兵两年,兄弟厮杀中,杀出了个心狠手辣的二皇子最终承继了皇位。

面对着这条新鲜出锅的大鱼,众大臣们也顾不得自己眼下动弹不得了。先前他们中了这迷药时,只是身子不能动,意识却还是清醒的,因着骤然失力,栽倒的或是趴在桌子上的各种姿势都有。眼下因着药效未过,便就着这个奇异的姿势,也看不到同僚的脸,便开始一个个摩拳擦掌,商量着究竟是红烧还是清蒸——啊不,是挟持了这个皇帝,怎样为大庆谋取更多的好处。

他们虽学着孔子的仁义之道长大,可身在官场之上,心中皆有一根清楚的秤杆——那就是任何事情,都是必须要为这国家的利益为重的。

眼下这金银财宝这城池就这样摆在自己眼前了,几乎要伸出小手来冲着他们拼命招着,他们又怎么可能放弃?

唯有先前为裕王说话的众大臣面色灰败,望着周围的同僚兴致勃勃议论的模样,一言不发。只是悄悄低下头来,努力将自己缩在了这一群大臣之中。

侍卫们很快便将这些人架了出去,眼下倒是十分好判断究竟谁是自己人了。凡是能动的,通通都是提前吃过了解药的,通通都是该抓起来的乱臣贼子!

当然,这些人中,自然不包括很快便淡定自若重新坐起来的北静王夫夫。在这满庭的兵戈相见之中,水溶很是淡定地拿了颗葡萄,拿纤长的手指将皮剥了,开始在众目睽睽之下给自家的阿柒投食。

女皇一眼瞥见,也不禁嘴角抽搐了下。

而出乎意料的是,侍卫们不仅带走了那帮垂头丧气的老臣,还将朝堂的新贵、护国公杜明一同架走了。

“陛下,这是做什么?”杜明冷声问。

“做什么?”昭宁眨眨眼,似乎觉着他问的这个问题颇为好笑,“朕那好皇兄究竟是如何拿到了进宫的腰牌,提前装扮好了进宫来,旁人不知道,护国公总不会不知道吧?”

“臣不知陛下何意。”杜明面色阴沉的像是能滴下水来的乌云,“臣刚入京不久,皇宫又是守卫重地,除非陛下的亲信方能有一块可随时进出的腰牌。可是臣却是没有的。”

“你是的确没有,”昭宁慢悠悠道,“你不过是从小贾大人那里偷过来了一块罢了。护国公,为何你一个纤弱的书生能在这战场上战无不胜,对手还是狡猾而行踪莫测的西越,你当朕是真的不知道么?”

“朕知晓!朕全部都知晓!”

“朕知晓你们这些好臣子,为了所谓的从龙之功,为了所谓的圣人之言,甚至能将自己的国家也出卖了,去勾结这些个屡屡侵犯我大庆疆土的西越人!”

“朕知晓你们看不惯女子当皇帝,所以撺掇着非要说这个皇位是名不正言不顺得来的,总想着换个人来坐,可是朕就是太上皇密诏中所立的皇帝!朕虽是个女子,却也是正经的皇室血脉!朕的血管里,流淌着大庆皇族的血!”

女皇忽如其来的暴怒将所有人都吓住了,只是想想眼下一败涂地的裕王,再想想已经落入他们之手的西越新皇......他们谁也说不清楚,心底攀升着不断涨满的畏惧究竟是从何而来。一时间,他们只能东倒西歪地栽倒在地,口中齐声高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恐怕是这个朝堂有史以来,最为真心诚意的一次万岁了。

昭宁缓缓俯视着自己的这一群大臣,但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她的手却在几案之下,紧紧握住了白泽的手——他们相携着看向这大殿外的天空,看到了一抹白光从天而降,在碰及世间万物时,便变成了润泽的露水,令殿外的花木都精神焕发了起来。齐刷刷的侍卫立于殿外,盔甲上的一点红缨迎风飘动,一个个挺直如松。

属于大庆女皇的时代,于今日,方才正式登场。

西越很快便对大庆的威胁做出了反应。他们的新皇是个心狠手辣的人物,仗着自己的狡诈头脑,令其他的兄弟全都死于非命。偏偏,他自己又是年轻力壮,还对大庆的女皇抱有一些不该有的念头,因而还未正式大婚。根据裕王后来交代,昭宁当日吃的不过是假死药,在她在众大臣面前死去之后,她便会被西越新皇带走,到那荒蛮之地去做一个禁-脔。

在听完他们的打算之后,笑的温文尔雅的皇后额头都爆出了青筋,果断地采取了某些手段,直将二人折磨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也就是说,眼下,西越暂时还寻不出旁的继承人来,他们甚至连自己的皇帝千里迢迢跑到大庆来开阔疆土这件事也不知,还以为对方正躺在病床之上。如今听说了消息,全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无可奈何之下,西越只得与大庆讨价还价了七八个月,最终心不甘情不愿献出了其临界的五座城池并无数财物,以此来换取自己家那个不争气的皇帝陛下——没办法,就这么一个皇帝,总不能不要了吧?

可他们接回来的,却根本不是临走时那个令城中万千少女心生仰慕的俊美男子,是一个大着肚子、面如考妣的皇帝。莫说是昔日那神采飞扬的霸气了,他眼下只能捂着肚子哎呦叫唤,才刚回到皇宫便一连串叫产婆来接生,险些令大臣们将他当做妖物。

若不是这新皇积威甚重,只怕便要被活活烧死在柴火之上了。

而女皇,也初次在这朝堂之上现出了她的雷霆手段。自此之后,天下太平,再无一人胆敢起逆反之心。

杜明被判了绞刑,临刑前只想要再见贾琅一面,像是打定了主意要将这个痴情人设扮演到底。然而很可惜,贾琅并没有这个心情陪他这样一日日演下去,他也不愿再去看这个人,只守在家中,伴着他的白衣神仙,带着自己的小猫熊,过着自己神仙眷侣的日子。

次年,女皇改该年为新朝元年,废除先前的年号。

新朝二年,大庆废女子七出之说,凡犯这七条者,允其和离。若是男子因着无子而耿耿于怀,大可自己来衙门领上一颗生子药,自己生出个男孩来。

新朝三年,女子上街不用面纱,皆以真容露面。即使是大家闺秀,也可行走于外,且世风日上,再少有地痞流氓。

新朝五年,大庆律法规定,无论男女,皆有自己挑选配偶之权利,无需谨从父母之言。自此,昔日唯有洞房之时方知晓配偶之貌的情形再不出现,市井中,也多了几对成就了良缘的张生与莺莺。

新朝七年,大庆全国皆改为一夫一妻制,凡是三房四妾者,皆含泪遣散了府中小妾,以免被衙门抓去亲自蹲在牢里生孩子。

得成比目何辞死,不羡鸳鸯不羡仙。自此,那些个缠绵悱恻的唱词中的故事方才得一圆满。再没有一朝发家而抛弃糟糠之妻者,也再没有苦等一二十年方才等来夫君的妇人。世间女子皆敬爱女皇,不仅为其修建庙宇,甚至雕了雕像放入家中日夜敬奉,唯求女皇万岁,方能保得这天下太平。

新朝八年,人流络绎不绝的市井之上。

各色叫卖声不绝于耳,做生意的女子们插着简单的簪环,笑脸相迎着上门来的客人。唯有一小楼前静静悄悄,有仍扎着双鬟的小童立在楼下,好奇地向上看。

“姐姐,这个店为何没有人?”

身旁随着他一同出来的女子忙将他一拉,小声道:“那知味居唯有王公贵族方能进去的,像我们这些老百姓,怎么能入内?”

小童仰头看了看,觉得很是神奇:“果真么?”

谁知仰头一看,他便看见,二楼支着窗子向下瞧的,是一个生的清秀好看的公子。具体哪里好看,他也说不上来,只觉得看着便让人心中很舒服,像是被什么东西熨帖平了一样。那公子穿了银白色的锦袍,见他望上来,便笑道:“这个给你拿着吃去吧。”

说罢,便扔了一个锦囊下来。

小童稀奇地将锦囊拆开,从中倒出两粒通体洁白的生津丹来,登时笑出了个小梨涡:“是糖!”

他又欢喜地朝上面挥了挥:“多谢这位公子!”

二楼临窗的雅轩内,水溶含笑将仍探头向下望的贾琅扯回来,笑道:“你小心些,别晕了头栽下去。”

“放心吧,”贾琅重新做回座位上,满不在乎道,“还有你们看着呢,哪里会栽下去?”

说罢,又沉沉吐出一口气来:“这个孩子,倒是和小玖差不多大的年纪......”

只可惜,他家儿子,现在已经被拐进皇宫中做伴读去了。这一日不见便如隔三秋,算下来,他已经不知多少年没见过他家的小猫熊了......

水溶:“我们前日刚入过宫。”

“那也是六年啊!六年!”

水溶:“可你今日还用水镜看了他来着......”

贾琅不说话了,半晌后,恼羞成怒地扑上去咬了他鼻子一口。将原本俊美无铸的白衣神仙鼻头都咬出了红红的一片,咬的天上一众看热闹的神仙笑弯了腰。

水溶笑了笑,也不去怪责这个明显是恃宠而骄的小家伙,只将他抱在怀中,重新夹了竹笋与他吃。

“说起来,”贾琅忽然歪了歪头,“我一直不曾问过你,你究竟是哪一路的神仙?”

“我?”

水溶将他的腰揽的更紧了些,低声问:“还不够明显么?”

“哪里明显了?”贾琅很是不满地嘟嘴,“每回问,都说要等我长大了才说。眼下已经这么多年了,我也早该长大了吧?”

水溶沉吟:“天上一日地上一年,你实际上还没有满月......”

话音未落,便又被怀中人扑上来咬了一口。只不过这次咬的不是鼻尖,变为了扯着他的脸颊不放松。

“好了好了,”水溶无奈地拍着他的肩膀,将炸毛的小兽一点点把毛顺回去,嘴角忽的便有了笑意,“阿柒,你从未想过,我们住的骐骊轩,究竟是何意思么?”

“骐骊?”贾琅诧异,“绮丽?凄厉?等等,这个好像不大对......那,起立?”

他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令水溶哭笑不得,又揽着他腰将他重新按了回去。好好地亲了下这个总是令自己挠心挠肝的小祖宗,方才低声道:“骐是阿柒的柒,而骊......”

“骊是什么?骊是什么?”贾琅急的直跳脚。

“骊,是浮黎的黎。”

贾琅忽的在他怀中木住了,仔细在脑中回忆了一下究竟是哪个神仙名叫浮黎,回忆起来之后,只觉得整个人都像是被雷劈了。半晌后咬着牙扑上来:“呜呜呜,你还我元始天尊,还我元始天尊!”

说好的冷艳的胡子一大把的老头呢?怎么换成了一个有着绒毛癖的色神仙?

这不科学!

然而此时,他也终于想起来什么了。当日讨伐警幻之时,看着那神仙从怀中掏出的刻了猫熊的琉璃瓶......不正是元始天尊的法宝?

“那究竟是为什么,要陪着我下界走这一遭儿?”

水溶从舌尖上沉沉吐出一口气来,低声道:“当日你坠落诛仙台,神魂俱碎,虽是在我们出手之后得以转生,可终究是少了一魂一魄。也是因着这个,前世你一直身子骨弱,多病多灾。为了将你这少的一魂一魄补全了,我们只得将你送入这可控的异世来,令你再走一次这轮回路......”

顺带,还有些私心并未被他说出口。不仅是为了补全,更是为了将当年未能付诸于现实的一切全都好好地经历一遭儿,令他伴着他的阿柒认认真真地走完一生,否则......他甚至不知晓自己还否能再这样支撑下去。

贾琅半晌说不出话来,最后扳着这颗毛茸茸的脑袋,又凑上去咬了一口。

只是这次,便刚刚好咬在了那两片薄唇之上。

千百年的相思,此处终于得一圆满,可这个故事,却永远不会说完。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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