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锦在京城住了这么多年,多多少少是熟悉各种各样的事情的,所以很快就找来了一个大夫。
大夫的医术不算好,一般是给京城里最底层的人家看病,所以收入寥寥,浑身上下透出一股子穷酸气,衣衫不仅洗的都发白了,而且还打着两个补丁,不知道是穿了多久,还没舍得丢的。
幸好她聪明,临出门前问府里的管事要了一身料子不错的干净衣裳,让大夫换上。
红雅叮嘱道:“这是看你一直以来积善行德,帮助穷苦人家治病,所以罗家给你一次小小的机会,希望你能把握的住,说不准借此机会,往后会有大户人家找你看病,你从此能过上好日子呢。”
大夫诚惶诚恐,连连低头应道:“姑娘的话,我都记在心上呢。”
红雅看了看他的衣裳,又说道:“进了宅子,你少说话,一切看我指使行事,知道吗?不然的话,你可别没等到发财,连能不能活着回来都不知道呢。”
大夫一哆嗦,觉得脖子上凉凉的。
“哎呀,”红雅发觉自己说话太重,把大夫给吓着了,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看你为人处世,相信你不会做错事情的,而且我也会提点你的。”
“多谢姑娘了。”大夫感激道。
红雅微微一笑,两人往罗府走去,她继续说道:“还有,我们家大小姐是脸上出了疹子,你看看到底要多久才能好……若是两三天就能好,你也得说成五六天,知道吗?”
大夫一愣,有些不解。
红雅叹道:“其实是家里老夫人和夫人们关心小姐,也想借着这次病了,让大小姐在家里好生歇一歇呢。”
“哦哦。”大夫傻愣愣的点头。
红雅看着他的呆样,不由地一阵冷笑。
罗叙妍也只配看这种大夫。至于御医?嘿嘿,那本来是伺候天子之家,能给罗家女眷看病算是无上的荣耀,可罗叙妍算什么,她配不上呀?
两人回到罗府,红雅让大夫在小屋里等着,自己来到书房,看到大门仍是紧闭着,待月垂头丧气的坐在廊下,精神萎靡。
她快步上前,说道:“我已经把大夫请来了,在外面候着呢。大小姐怎么样了,心情好些了吗?”
“没有。”待月声音沙哑,“等老爷夫人回来再说吧,要麻烦大夫多等片刻了,你一定要安抚好大夫,别让大夫心里不高兴了。”
“我会的,待月姐姐放心吧。”红雅点头道。
红雅是听话的去找大夫了,不过是把先前叮嘱过的话,再说了一遍,让大夫牢牢的记住后,她便将大夫一个人晾在小屋里,自己去找绿荞了。
“嘿嘿,今天二夫人夸我了呢。”红雅十分得意,“瞧见没有,大小姐那是上赶着送死,我怎么能不抓住机会,在二夫人面前好好表现呢?”
绿荞抓住她的手臂,问道:“你也不担心大小姐不高兴,处置你了?”
“呸,有二夫人眷顾我,大小姐算什么东西?”红雅抱着手臂,不屑的说道。
绿荞无奈的笑道:“你呀你,可别太得意忘形了。”
“我知道了。”红雅不耐烦的挥挥手,觉得绿荞太扫兴了,在自己正高兴的时候,一遍又一遍的泼冷水,“你再怎么烦人,我可不带着你混了。”
绿荞掩住嘴,说道:“啊呀,红雅,我也是关心你呢。”
红雅得意的昂起了下巴,“等着继续看好戏吧!”
到了傍晚,罗邦皓和许瑶瑶回来了,听说罗叙妍脸上出红疹子的事情,急急忙忙地进了书房,红雅赶紧的喊来大夫。
许瑶瑶见大夫久等多时了,对红雅点点头,“你做的很好。”
“谢夫人夸奖,这是奴婢应该做。”红雅一脸恭顺的说道,“一时着急请不到御医,但这位大夫也是京里有名的,医术了得,请老爷夫人放心。若是他医术不行,奴婢也不敢请过来给大小姐看病的。”
“嗯,你先出去候着吧,这屋里人太多了。有事儿,会叫你的。”许瑶瑶道。
“是。”红雅瞥了一眼大夫,似是在警告他什么。
大夫慌张地点点头,有些紧张的看着红雅出去,有其他丫鬟关上了房门。
软榻前已经支起了帐子,罗叙妍躺在帐子后面,看着外面隐隐约约的人影,转头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
大夫有些拘谨的站在原地,正想着先给这屋子里老爷夫人们请安,听见罗邦皓说道:“大夫,你来这边坐吧。”
大夫抬眼一看,发现罗邦皓并不是要他去软榻那边,而是书案前的一张椅子。
“呃……”他有些迷茫,但还是走了过去,“不是要给大小姐看病的吗?”
罗邦皓审视着看着有些畏畏缩缩的大夫,说道:“你并非什么京中有名的大夫吧?”
“啊?”大夫一怔,接着赶紧否认道:“你……你不能这么贬低我吧?”
罗邦皓指着他的袖口,说道:“京中有名的大夫,想必家中不会不富裕,可是你这袖口露出来里衣,看上去发旧发黄,边沿还有些黑灰,所以我才如此猜测的。”
大夫低头一看,原来不知不觉间袖子往上缩了一些,露出里面的衣服来了,他急忙扯了扯外衫,遮住了里衣,而脸上开始发烫发红,更加拘谨了。
罗邦皓淡淡一笑,说道:“不必紧张,只要你按着我说的来做,我不会戳穿你的身份的。”
“……”大夫觉得古怪,丫鬟要求他做这个那个,怎么现在这位大老爷也……
罗邦皓道:“诊脉就不必诊了,等会儿门开了,你就直接说大小姐是吃错了东西,起了红疹子,要三五天才能消下去,已经开好了药方了。”
他边说,边在书案后坐下,左手执笔,写了一份药方,连带着一个装有银钱的荷包,递到了大夫面前。
“这就是你写的。”
大夫双手接过药方,心想着堂堂宰辅家里,必然有很多门道,他是不可能摸清楚的,还不如不再去想,要他做什么,便做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