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初晴,薄薄的晨雾还未散去,对于早早起床的人来说,普通人闻到的是雨后湿漉漉的味道以及泥土的芳香,而对于久战沙场的将士来说,闻到的确是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和敌人蠢蠢欲动的火药味。竺寂夜并不害怕敌军,他也知道昨晚的四个人并不是敌军派来的,那样的心理战术能让战士提心吊胆,不像是敌军的作风。
“怎么?还在为昨晚的事发愁?”上官悠不知何时走到竺寂夜身边,见他望着远处的山顶出神,就知道他还在想昨晚的事情。
“嗯,”竺寂夜回过神来,“你有什么线索么?我只是觉得他们绝对不是西域的人,但是……具体是什么人我也不知道。”
“我觉得那几个人的事情现在最好不要去想,探子来报说敌军已经准备行动了,现在当务之急是侯爷你要指挥全军赢得胜利。”
竺寂夜微笑,拍拍上官悠的肩膀,“好,谢谢你提醒我,那现在就让大家准备,我们马上出发迎战。”
“是,”上官悠拱手,“我马上通知大家,这次一定要打垮敌军!保邗若城的安全!”
……
慕容云殇不知又昏睡了多长时间,时近中午,李锦拿着药走到他的床边,一边叫着将军,一边把药送进慕容云殇口中,本来毫无意识的慕容云殇却在李锦低头的时候忽的睁眼,冷不道:“小七呢?”
李锦抬眼看他,却吓得手一抖,跌坐在地,药也全洒在地上。只见慕容云殇瞪大着眼,脸色苍白,目光无神透着绝望。李锦缓一缓神,“将……将军……管家他……他还没回来呢。”
“没回来……哈哈哈,”慕容云殇却大笑起来,猛地翻身,怒斥道:“昨天没回来,今天没回来,我要这个管家有什么用!今天你不说出他去哪儿了,你就滚出去永远别进慕容府!”
“将军,您……您别生气,我我我……我马上叫人……”
“不用找了!”慕容韶远不知何时站在门口,“你下去,我来跟将军说。”
“是是是……”李锦可算是听到了能救自己命的话,连忙收拾起药碗退了出去。
“你说……你说小七去哪儿了?”慕容云殇慢慢坐起,剧烈的咳了几声,“你就告诉我,小七……是不是不在了。”
“是。”慕容韶远回答的干脆利落。
“呵,”慕容云殇百感交集中发出一声不像高兴也不像难过的叹息,“谁干的?”
慕容韶远走上前,缓缓道:“你先休息吧,再闹也没有用的,小七走了,再怎么样你也不能挽回。”
“是……我是没有办法,但我可以为他报仇,我要害小七的人不得好死。”慕容云殇说这话时,眼中是从未有过的仇恨。
慕容韶远叹气,苦笑道:“就算告诉你你也无能为力的。”
“我只需要你告诉我!”
“邵琪……跟篱落寒。”
“什么……”慕容云殇愣住,“怎么可能……”
“你什么都不知道……”慕容韶远低声道,“篱落寒明知你伤势未愈却让你迎击西域敌军,那日你旧伤复发昏倒,小七去叫大夫却赶上邵琪传旨,邵琪百般拖延时间,所有人都看得出他跟篱落寒要置你于死地,小七为了不让你上战场,所以下了药不让你醒来,却被他们发现了,所以篱落寒恼羞成怒以蓄意谋杀罪杀了小七。”
“我不信……圣上为何要杀我……”良久,慕容云殇喃喃道。
“信不信由你……哥,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了,篱落寒不值得你效忠,你现在离开还来的及。”
“不可能,我是这里的将军,就算圣上要置我于死地,那我也不能不顾国家的安危。”
“哥,你还不明白么,篱落寒是个昏君,邗若城迟早都要落去别人手中的。”
“是么……”慕容云殇自语道,“就算圣上是个昏君,那邗若城的百姓呢……他们还需要我。”
“好……既然哥你执意不想离开,我也不勉强你,只是请你当心邵琪跟篱落寒,他们是真的想害你。”
慕容云殇笑笑,“为何这么说,你不是也要在朝廷中么?”
“不……”慕容韶远摇头,“哥,我跟你不一样,我没有你那么忠心,今天我就是来跟你道别的,我不会留在篱落寒身边,你……”
“你要去哪儿……”慕容云殇口气中充满着不理解和不舍。
“哥,”慕容韶远看看他,“你不必问我去哪儿,我也不会回来找你,只是今天一别我们就是两条道上的人,而且……恐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是么……好……既然你心意已决,那你走吧。”慕容云殇转身躺下,不再看他。
“是……”慕容韶远缓缓跪下,“我辜负了大哥的期望,今日一别,只求大哥你保重身体。”没有再多的话,慕容韶远起身径直离开慕容府。
而这边的慕容云殇心中各种滋味只让他觉得刀割般难受,短短几日,他便失去了三个最为重视的人,而他却没有能力阻止他们的离开……
平原与高山的组合,起伏不定的地形最适合安排伏兵。竺寂夜一边看着缓缓走近的敌军,一边指挥军队埋伏。
敌人渐渐走入埋伏圈,第一次上战场的战士不免会紧张,竺寂夜与上官悠低声安慰着“别慌”,而所有的将士都在等竺寂夜的哪一个手势。
空气近乎凝固,敌人最终走进埋伏圈,竺寂夜手一挥,周围山上的箭与滚石随着战士的一声声怒喝冲向敌军。敌军已无反抗之力,这一战,竺寂夜与上官悠大胜而归,此后,竺寂夜也曾怀疑过为何胜的那么容易,而现实是西域敌军的失败并不是一个圈套,于是篱落寒只是相信敌军作战能力实在有限,而他永远都不会知道,就在西域敌军准备进攻的那天,探子中混进了奸细谎报了敌情,所以敌军才会那样毫无戒备的走入埋伏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