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辛眉解开安全带跳下车,急忙跑去后座去抱宝宝,心疼的亲了亲宝宝哭红的小脸。
她抱着孩子温声细语的哄着,又是指着下边波光粼粼的江面来吸引宝宝的注意力,果然还是好奇心旺盛的宝宝,下一刻就睁着莹莹泪眼看着潺潺河流了。
而展辛眉此时却是心绪潮涌,风有点大,她帮宝宝全身捂得更严实些,而自己更是抱紧了几分,与其说是为孩子防风,倒不如说是相互取暖。
看着孩子一动不动的目光,展辛眉轻轻枕着他的头,叹息道:“宝宝,妈妈要怎么办才好……”
开车的时候,她竟然走神了,在背离那个家越来越远的时候,展辛眉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顾安澜那张落寞的脸,他红着眼问她,你还有没有心……
突然,后边几道刹车声接二连三地响起。
展辛眉下意识回身,就见自己的车被几辆黑色车子给包抄了,顿时眉心一皱。
有红衣黑发的女子下了车来,在这苍茫的视野里如一簇鲜红炽热的火焰,霎时将展辛眉的视线吸引过去。
直到女人拍着掌离她越来越近时,展辛眉才冷冷唤出这女子的名字。
“姚轻悠!”
也许这世间真有天生的宿敌,就像白与黑,水与油,永远对立,无法相融。
而展辛眉和姚轻悠自是这样此消彼长的局面,她们都无法容忍下对方的存在,一方挑衅在前,一方报复在后,纠缠不休。
姚轻悠抱着胸,含笑望着展辛眉,却是一脸讥讽的表情。
“夏楚嫣,刚刚那掌声是赏你的,你倒是知道好歹了,竟也舍得逃开顾安澜这个避难所了。”
展辛眉还是端着那一副冷淡的表情,环视了一圈周边呈包围之势的来势汹汹的杀手们,随后又将视线搁到姚轻悠身上,眼神愈发冰冷。
“姚轻悠,你也就只会这个时候来找我麻烦。”
言下之意却是讽刺姚轻悠的懦弱无能了。
“你!”姚轻悠气怒地咬着牙,片刻却又恢复了翩翩笑容,她嗤笑道:“呵,不过是个脑袋出了问题的疯子,你以为你带着孩子离家出走就会让顾安澜心生怜悯吗,别异想天开了!”
若不是守在顾宅那边的探子给她回消息说,夏楚嫣离家出走了,姚轻悠也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召集了这么群杀手来围剿夏楚嫣,那探子一路跟过来还在背地里帮夏楚嫣擦屁股以防被那些保安追上。
而现在这女人明显落于下势还这般嘴硬,她倒要看看夏楚嫣在这群男人的拳脚下,是否还能这么硬气!
因着这些话,展辛眉的气息却突然乱了一拍,而此刻孩子平稳的呼吸却传入她耳里,宝宝睡着了。
她的心一下子被揪紧,一点点地抽痛着。宝宝,是了,她不能让宝宝落进他们这帮心肠狠毒的人里,姚轻悠害了她一个孩子还不够吗!她再也不会让那阴毒的女人得逞!再也不会让过去的事重蹈覆辙!
幸而车子与桥栏围成了个小缝隙,展辛眉不放心让孩子一个人呆在车里,可是为了能大展手脚,她只能先把孩子放在那小角落里,那里隔了风也有利于防御,而她会速战速决结束这边的战场。
展辛眉轻轻握了握孩子的小手,感受到那掌心的暖意,心里也暖和了几分。她紧盯着对方的动作,轻轻将孩子放到了那角落里,厚厚的襁褓就像摇篮上柔软的床褥,宝宝乖觉安眠,却不知展辛眉为了他下了决一死战的决心。
姚轻悠亦看清了展辛眉的动作,见她对那孩子疼爱有加,可笑地摇了摇头,眼里俱是嘲讽之意,这女人认错了孩子竟还为其痴狂。
想到探子这几日情况的跟踪汇报,姚轻悠眸中神色深了几分。
若是把夏楚嫣这最后一根精神支柱挪走了,是否她的精神世界也会跟着完全崩溃了?
到时,夏楚嫣就是一个真真正正无可救药的疯子了!
只要一想到那女人以后疯疯癫癫的邋遢模样,万人鄙夷和嫌弃,也无人怀疑到她身上来,姚轻悠就克制不住眼里的狂热。
她一直不懂,为什么夏楚嫣可以拥有她所不能拥有的东西,例如:顾安澜!姚轻悠眼眸一沉,眼眸中涌动初一股怒气。这个女人,没有资格得到顾安澜。
她向前一挥手,对着那群杀手下令道:“去!把那个孩子抢过来!”
十来个杀手沉沉杀气弥漫开来,一步步逼近那纤细却站得笔直的女人。
风卷起,展辛眉伸手将长发束好,最后温柔看了孩子一眼,心里坚定的发誓着,一定捍卫他到底。
一霎那,不过瞬息间,牵一发,而动全身,一个杀手扑了过来,十来个后继者便紧随其上。
“杀!”
煞气弥漫全场,连这天也开始渐渐风起云涌的变得阴沉沉了。
“呼哧……呼哧……”
展辛眉双手撑在车前盖上,身体微微喘息着,有薄汗沁出,湿了衣裳,勾勒出苗条的曲线。
她发丝凌乱却微垂着头,蜿蜒而下的汗珠悬挂在卷翘的长睫下,如夏日晶莹的荷露,身姿一动不动似凝固成了永恒。
被打得七零八落的杀手们横躺在冰冷的柏油路上,无不翻来覆去的呼痛,或是抱着手或是抱着脚,各肢体形状怪异,却是展辛眉下了重手,亲自将他们的筋骨挑断了。
然而光于一人之力挫败这十来个杀气腾腾的打手,也着实费了展辛眉不少劲,她能感觉到那一刻爆发出来以一挡十之能所付出的代价现正百倍的从她身上讨还回来,她的力量从躯体中被一点点抽空,而现在她只能依靠着这车子来维持自身重量,否则,她一旦示弱便又会给了那些虎视眈眈的人有了可趁之机。
她还不能倒下去,至少在看到孩子安全之前。
姚轻悠看着地面上横七竖八哀嚎连连的杀手们,一丝不甘的情绪油然而生,顿时冷哼一声:“一堆废物。”连个疯子都治不下来!
不由地用怨恨的眼神盯着展辛眉,见她许久未有动静,姚轻悠心里顿时疑窦丛生,她用眼神示意身旁仅剩的保镖过去察看状况。
严肃的保镖点了点头,领命走了过去。
却在五步距离内,一直伏低身形在听风辨音的展辛眉骤然暴起,一个旋身长腿便势如破竹至上而下地踢来。
保镖惊惶下双臂向上一挡,下一秒不设防备的下身就被人狠狠踢中,突如其来的阴招顿时牵连了整个五脏六腑也一并翻搅地痛,他捂着痛得失了知觉的下身跌在地上,不住翻滚着,嘴里爆发出一阵阵惨绝人寰的哀嚎声,只听得那些杀手也感同身受般毛骨悚然起来。
展辛眉晃了一把虚招又解决了一个敌人,可那瞬间爆发的力量如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将她最后憋着的气力全都泄尽,顿时面色苍白如雪,像纸片人般颤悠悠地摔在了地上。
她趴在地上,精疲力竭,只觉身上各处无不在隐隐作痛,似透支了全身的力量,所以这代价来得摧城拔寨,展辛眉不由苦笑出声。
她挣扎着,用尽自己的毅力去挪动,想要离孩子近一点,终于伸长了手勾到了孩子的腰身。
一触及那柔软的锦布,展辛眉露出了个无声的笑容,她微微抬头,就看到孩子皱着眉,似睡得不安逸,她连忙用脏乱的手轻轻拍哄着,动作笨拙却几乎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嗒……嗒……嗒……”
一双鲜艳的红色高跟出现在展辛眉的余光里,她的心里陡然生出一股不安,下意识攥紧了襁褓的边角。
下一刻,一双染着豆蔻指甲的手便十指大张如张开血盆大口的猛兽凶狠扑来,擒住襁褓两边用了猛力要将孩子抱走。
展辛眉大惊,死死抓住手里的布料,怎肯轻易撒手,那是她的孩子呀,那是从她身上掉落下来的一块血肉呀!她永远记得失去第一个孩子后,那日日夜夜如剜心削骨般的痛苦和煎熬!
姚轻悠面无表情,只生拉硬扯想要将孩子从展辛眉手里抢过来,见她到了这地步还如此冥顽不灵,顿时泄愤的用鞋跟在她身上胡乱踹了一把,只听她闷哼了一声却还是紧握着孩子的裤腿不放。
孩子受到外力的拉扯渐渐醒转,睁着懵懂的眼看着姚轻悠,这当头姚轻悠却脑子一转,看着孩子白嫩的肌肤突然狞笑出声,空出一只手往孩子脸上的嫩肉生掐了一把,小孩子何其敏感,顿时便放声大哭起来,呜呜哇哇的哭啼响彻天际。
姚轻悠被孩子的哭声扰得心烦意乱,又偷偷在孩子手上拧了一把解愤,便斜觑着下边再无挣扎的展辛眉,而展辛眉在听到孩子的哭声后,拉扯的动作就僵持了下来,她心里尽是惶恐不安,担忧着孩子是不是因为这场拉锯而受了伤。
随着那越发嘹亮的哭声里,展辛眉抓着孩子的手渐渐松了开来,从孩子身上脱落瞬间她的心如坠千丈。
姚轻悠志得意满的抱着孩子,连孩子那无休止的嚎啕声,也觉得不太聒噪了,她正退开半步,脚腕却冷不丁地被人抓住,那掌心的冰冷一下子激起她浑身的疙瘩。
下边同时传来低低的有气无力的声音:“姚轻悠,你如果敢伤害我的孩子,我一定竭尽毕生之力让你尝尝上刀山下火海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