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泠院的小厨房,云笑离在灶台前忙碌,谪仙般的男人卷起袖子,扎好头发,一袭白衣染上灶灰,花倾诺搬了个小板凳坐在一边看得眼睛都不眨。
云景浛被穆千雪押着喝了药早早睡下,他们夫妻俩关在房间里不知道在做什么。
云笑离杀鱼的动作熟练利索,被杀的那条鱼在他手上都仿佛变成了艺术品。
“阿离你怎么会做饭?”
她见过的所有男人好像都不会做饭,田大夫不会、云景浛不会、文康他们几个也不会,方梓庭家好像是他小姨做的饭,楼青珃那个妖孽她想象不出他做饭的样子。
“我六岁就跟师父住在一起,到修为像我师父那样是不用再进食的,可我一个六岁的孩子却没办法不吃饭,所以我只好自己动手。”
“阿离你是不是很喜欢吃鱼?”花倾诺想起初见宫妍雅的时候,她给云笑离准备的其中一道菜就是鱼。
云笑离头都不抬,“还好吧,主要是我和师父生活的地方最多的就是各种各样的鱼类,我六岁到十一岁间的五年吃了很多鱼虾贝壳。”
“你师父住在水边?”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水产?
“嗯,可以这么说。”
云笑离烹鱼的手段熟练,同花倾诺说话的片刻功夫鱼就已经被他放下锅盖上了盖子。他做的是清蒸鱼,做起来简单,味道也鲜美,身上还不会沾染太多油烟味。
在等鱼出锅的功夫,云笑离拉着花倾诺在灶边并排坐下,一手烧火一手捏着花倾诺柔荑,整个厨房满满温馨气氛。
“赤萝和景浛是怎么回事?他们很早认识吗?”
云笑离看着灶炉里的火,明明灭灭,“嗯,很小的时候他们就认识了,那时候景浛的身体还很好,赤萝耳朵上也没有那朵曼珠沙华印记。”
花倾诺突然意识到云笑离是要给她讲那两人的渊源。
“小时候父亲、母亲、我、景浛,我们四个人住在京中老宅里,虽然我们兄弟很淘气经常被父亲揍,可回想起来,那就是我们最幸福的时候。父亲和母亲是家里做主结的夫妻,是自成亲相识,成亲后相知相爱,典型的意外事件,而后来我们家发生的事情也是一个意外,无妄之灾。”这些事情是后来他们兄弟二人调查得知,很小的时候他们就彼此知道,一直没跟任何人说过,他也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再提这件事了。
当年,他们祖父看好的儿媳妇儿人选是他们的母亲,同时也有一个姑娘入了祖母的眼。然,家里做主的人是祖父,所以后来父亲娶了他们的母亲。
祖母看好的那个姑娘在他们大婚之日失了踪,直到云笑离六岁、云景浛七岁的时候才又出现在人前。
原本只是清秀的相貌变得妖媚绝艳,并且温顺的性子变得阴郁且狠厉。
她用尽办法想要拆散他们一家,然后独占他们的父亲。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惹得他们的父母厌恶非常。然而,毕竟当年有那么些牵扯,祖母心中又对她有愧,她一开始也没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所以父亲母亲只好带着他们尽量避开那个女人。
他们兄弟当时太小,一心只想淘气玩闹,很不懂为什么突然不能往外跑了,于是想尽了办法逃开父母的保护。偏偏他们的父母都不爱背后说人是非,不能对他们说明就里只能一遍又一遍要求他们做乖孩子。
男孩七岁八岁讨狗嫌,他们兄弟早慧,六岁七岁照样讨狗嫌。
在他们万般尝试不懈努力之下,终于有一次他们赢了大人,从一个偶然发现的狗洞跑出了宅院。
后来他们才知道这次小小的胜利有多么可笑,那狗洞分明就是别人为了擒住他们特意叫人挖出来的。
他被掳走,母亲受伤,父亲大怒,云景浛自请在祠堂思过。
整个过程中他是最没感觉的一个,因为被喂了药,一天到晚都是昏昏沉沉的,只知道自己在马车上颠簸了许久,然后又在一见小黑屋里睡了很多天。
他重见光明的时候一切已经成为定局,父亲抱着双眼紧闭的母亲在哭,绑架他的坏女人躺在地上,肤色苍白。她的身上开满了曼珠沙华,地上没有血,可他知道她已经死了。云景浛躺在她身旁几步开外,昏迷不醒,心口上也有一株在发光的曼珠沙华。
他第一次对这种在山坡湿地绽放的花朵产生了恐惧,这种时候让他想起关于它们的黄泉的传说。
“是真的长出了一朵花还是跟赤萝耳后的印记一样只是一个图案?”花倾诺问。
“是真的长出了一朵花,如果不管它,景浛很快就会变得跟那个女人一样,被花朵蚀尽血肉而死。”云笑离说到这里顿了一下。
当时烟赤萝就在云景浛身边,她一边哭一边用手去拔那朵花。她想把那朵可怕的花拔下来,可那其实不是花,而是一种来自黄泉的奇特的毒。她不知道花朵拔下来也没用,而且那花拔掉一朵马上又会长出一朵,没完没了,无穷无尽。
小小的他不知所措,看烟赤萝泪流满面,一次又一次从景浛身上拔下花朵,很快她的身边就散落了一地妖红。
小黑屋门上的锁早被人劈掉了,他从门缝里看着这一切。
因为手脚虚软,没办法走路,所以他四肢并用,在地上艰难爬行,爬出小屋。
出了小屋他突然觉得很迷惘,不知该往哪个方向去。父亲母亲的周围自成一个世界,他没有打扰的勇气,曾经日夜相伴的兄长被一个陌生的小女孩霸占了,他和地上死去的女人就像多余出来的。
在他愣神的时候,一双如玉的赤足出现在他眼前,赤足的主人说他可以救云景浛,唯一的条件就是他跟他走,做他的徒弟,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解毒的方法那天你也听我说过,当时还很小的赤萝就坚持不要将所有真相告诉景浛,我没想到十多年过去,云景浛那个白痴还被蒙在鼓里。”
云笑离大叹,极少连名带姓地叫他兄弟,很有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花倾诺眨眼,“赤萝在那么小的时候就喜欢景浛了吗?”
云笑离感觉一口老血呕在心中,有那么多可以关注的地方,为什么她就只注意到这点了呢?
“也许吧。”他发现他跟烟赤萝同病相怜,在感情里他们都是主动的那方。
不过,他比烟赤萝幸运,他看上的人不会选择性失忆(她是真的失忆),也不会对他欲迎还拒。虽然迟钝了点,但是反应很真实可爱。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云景浛是越活越回去了,当逃避成为习惯很容易就会变成懦弱,幸好还有自己能够点醒他。
“你这么多年没回过家,怎么知道景浛一定会在这里等你呢?”
“这是当初我们两个约好的。”
“你们的父亲呢?现在还住在老宅里吗?”
“没有,他周游列国去了。”
“那你祖父祖母呢?”
“他们三年前去世了。”当时师父带他去送了他们最后一程。
“鱼什么时候能吃?”
“很快,现在出锅还有点烫,我们等会儿再吃。”
“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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