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终成定局,吴世观反倒是安静了下来,双目无神,这样也好,毕竟他抱住了妻儿老小的性命,比起皇宫王法,那个人要可怕一百倍。
几个将士将吴世观拖下去了,云横摇了摇头,听爹爹说,这个礼部尚书一直恪尽职守,没有做过半点徇私舞弊或者贪赃枉法的事情,可是惹怒了圣心,终究是难逃一死,果然啊,伴君如伴虎。
皇上把注意力放到了殿上的其他三人身上,按着额角思索了片刻后对着吴忧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吴忧面无表情,亦是没有答话,只是冷冷地看着地面。
承德帝见她没有反应,又问了一遍。
等了一会儿,吴忧还是像根木头一样。
“朕在问你的话!”承德帝皱起眉,大声地喊道。
一片寂静,须臾,吴忧抬起了头,冷笑挂在嘴角,眼睛盯着承德帝,没有丝毫的畏惧。
承德帝彻底被激怒了,这个女人居然敢蔑视皇权!
“来人!把她给我拖下去,打入地牢!”
几个将士跑进来,正准备对手无寸铁的吴忧动手,然而事情就在这时发生了逆转,在所有人都没有看清发生了什么的情况下,吴忧一把抽出身边将士的剑,纵身一跃,持刀落到了承德帝身边。
众人大惊失色,吴忧居然拿刀架在了皇上的脖子上!
承德帝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脸色骤变,全然没有了刚才盛气凌人的样子。他绷紧了身子,眼神瞥向脖子前的白刃,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你……你要干什么?”
吴忧哼了一声,眼里流露出骇人的冰冷,她看着底下的烈西晓道:“七皇子,劳烦你让他们让让,我要出去。”
一直淡定坐着的烈西晓慢腾腾地站起来,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何必如此大费周折,凭你的功夫,还怕出不了这皇宫?”烈西晓有些好笑地看着她,酒杯仍端在手里,没有半点紧张担忧的意味。
最了解他的言如风也是悠哉悠哉地扇扇子,烈西晓这么淡定,心中必有谋略。
无忧把眼睛眯着,昂了昂头,“你早就知道我会武功?”
烈西晓笑了笑,没有否认,“练武之人走路是和常人不同,你注意到这一点,也很好的掩藏住了,可惜啊,你忽略了呼吸。”
无忧手心开始冒起了冷汗,她手上稍稍用力,承德帝脖子上的血珠泌出来。
底下的大臣了心都卡在了嗓子眼里,可是他们束手无策,现在能救皇上的只有七皇子了!
烈西晓摩挲着琉璃杯,漫不经心地朝前走了几步,“所以一开始你就输了。”
无忧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个男人,他居然早已洞悉了一切!她为主人做了那么多事,从未有过失手,没想到这次不仅失了手,还失的这要彻底!
晃神之间,烈西晓手中的琉璃杯飞了出去,直中无忧手腕,力道之大,直接让无忧送了手,说时迟那时快,一个身影从房梁上落下来,一把将她她擒住。
莫骁早已等候多时,终于可以下来,也算是给了他大显身手的机会。
受到惊吓的承德帝被拥上来的御林军掺住,他等已经软了的脚慢慢恢复知觉,才松开了身边御林军侍卫的手。
心有余悸地看了无忧一眼,承德帝故意咳嗽了两声,掩盖住他的胆怯和惊魂失措。
“咳,把她拖下去,打入天牢!”
莫骁领命,封了无忧的大穴,由御林军拉下去了,众人都不可思议地看着烈西晓,刚才的那一幕似乎还在眼前,莫骁的存在提醒着他们,这一切都是烈西晓设计好了的!
承德帝正了正衣袖,坐下来道:“今日的宴会,就此作罢,都退下吧。”
皇上这么说了,大臣们又怎么会多留,行了礼就匆匆退出去了。
烈西晓是在宫门外看见云横的,他有些讶异,不过想想云横的脾气,也就没有多奇怪。
“怎么过来了?”烈西晓走到这对母子前面,声音里的冰冷消失殆尽。
云横没有说话,无声地扯下了自己的面纱
云落叹了口气,只好又做起了暖场王,“娘亲当然是来看爹爹怎么安排这样一场局的啊!”
云横翻了个白眼,揉搓着手里的面纱,“呵,我不过上来恭喜你大婚而已,不过现在你新娘没了,也就不用我恭喜了。”
烈西晓颇有些好笑地看看她,这丫头明明就是吃醋了,却非要装作是一幅无所谓的样子。
“前段时间冷落了你和落儿,你莫要生气。”
云横看了他一眼,“为什么要生气?”
知道云横在耍小脾气,烈西晓笑笑没有再说什么。
“走吧,我送你们回去。”
烈无双宫中,一片狼藉。
早在看出烈西晓的端倪时,烈无双就悄然退了出去,得知无忧失利,被关进了天牢,他大发雷霆,把宫里能摔的东西都摔了。
烈无措进来时,差点被迎面飞来的青花瓷器砸中,他侧身子闪,避了过去。
“皇兄。”烈无措踏着满地的碎片的走了进来,皱起眉看向烈无双。
烈无双红着眼睛,坐在桌前,手上被碎片割伤的伤口正在往外渗出血滴,他双目无神,尽是颓废。
“皇兄……何必如此?”烈无措走了进来,看着没有半点反应的烈无双,叹气道。
“呵,我计划了这么长时间……被他一眼识破也就罢了,他居然这样胆大妄为!”说着,桌子上的一个杯子又碎成了碎片。
烈无措抿着嘴没有说话,大哥虽然隐藏了真正的实力,可是他毕竟多年深居这宫中,有些事情没有亲眼见到。所以烈西晓的实力他掌握的并不清楚,这次的失败并没有让烈无措有多意外。
“无妨,皇兄本就没想过一次击垮他不是吗?来日方长,他在明,我们在暗,还怕他不成?”烈无措说着坐下来,烈西晓实在太强大了,如果没有事先周密的计划,绝对不可能伤及他半分。
“来日方长……不,时日不多了,我要抓紧时间,夺得皇位!”烈无双抬起头,鹰一样的眼睛里露出嗜血的目光,让人心生寒意。
烈无措静静地看着他,烈无双的这个样子,竟让他想起了风无影,那个同样可怕,同样残暴的人,他们俩太像了,都有着强烈的欲望,只是对于风无影来说,有些欲望,终究只是梦想。
从来不爱动纸墨笔砚的风无影这日忽然让人送了副文房四宝过来。
琉璃穿了件湖绿色褶裙,在院子里散着步,相起几天没见风无影了,就从厨房端了碗银耳羹过来。
推门发现他正在写字时,有些愣住了。
倒是风无影,他听见声响抬头看了看,见是琉璃,也没多说,继续写着,洋洋洒洒写了一页宣纸,风无影似乎并没有满意的样子,搁下毛笔,他擦擦手走过来。
“今天怎么想着过来了?风寒可有好些?”
那几日琉璃不想过来,就称自己得了风寒,没想到一向记性不好的风无影竟还将这事挂在心上。
“好多了,谢公子关心。”琉璃露出笑容,放下手里头的东西。
“公子怎么想起来写东西?以前琉璃只见过公子舞剑,没想到公子还喜欢这些文人的东西!”
风无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坐下来道:“哪里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不过是最近无聊了些,就试试自己还会不会写字罢了。”
“可否让琉璃瞻仰一番?”琉璃轻笑着问。
“自然。”
说着,起身走到了书桌前。琉璃挨着他,看向桌上的宣纸。
“相思似海深,旧事如天远。”琉璃轻声念完后,好半天才抬起头来,“好字,公子竟是深藏不露啊。”
风无影笑着没有接话,将宣纸慢慢卷了起来。
“公子,可以将这副字送给琉璃吗?”
风无影抬起头看向面前的女子,她眼里闪烁的卑微请求,终是让他忍不下心说出拒绝的话。
“你若西瓜,拿去就是了。”
琉璃听了,如同孩子一般笑颜逐开,她拿着卷起来的字,道了声谢就出去了。
一出门,琉璃脸上就没了笑,她怎么会不知道风无影这是写给谁的呢?如深海般的相思,终究只是给那个美好的女子,从来,就不关她琉璃半点事。
琉璃心里难受的要死,却在这时碰见了最不想看到人。
百叶拿着剑抱臂靠在墙上,挡住了琉璃的去路,脸上的厌恶毫无保留地流露出来。
“你又想干什么?”琉璃因为心情的缘故,语气也没有多好。
百叶笑了一声,“想和你打一架。”
琉璃皱着眉,这个女人,简直是个疯子,成天总想着和她打架,评出个高低。
“我不想和你打。”冷冷的说出了这么一句话,琉璃直接从百叶面前走过去。
百叶早就注意到她手里的东西,一伸手就抢了过来,“呦,这是个什么东西?不会是偷来的吧?”
琉璃气急败坏,一时半会儿又抢不过来。
“你到底要干什么?”
“和我打架,赢了就给你。”百叶晃悠着手里的子轴,冷笑着说。
琉璃脸色彻底沉了下去,她冷冷地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