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长一些的继续道:“告诉你们,找不到这几个姑娘,咱们全都算完不说,命不见得保得住——这几个可都是通敌卖国的间谍——我听主子提起过,是跟楚国私通的狗奸贼,你们上哪去买啊??”
一听这话,几人也都变了脸色,生没想到这么几个长相姣好,面容和善的女孩儿,居然是“间谍”。
但还有人抱着侥幸心理,道:“主子也许不会责难吧?毕竟只是间谍,也不是什么大事。”
那年长一些的叹了口气,用脚踹了踹躺在地上的李清让:“本来不算,听说那个劳什子楚云深死的惨,这些个娘们儿也就没什么大用处了——但是,偏生这倒霉的混蛋死了。谁知道他怎么死的么?”
其中一个胆子稍大一些的,蹲下来探了探李清让鼻息,摇头说道:
“这不知道,我们又不是大夫。不过这家伙身上也没有什么新伤,就是原本的伤口一个个全裂开,你们瞧,那地方全是血,一路爬过来……啧啧啧,这么多血,就是干流着,也活不了了。”
这人指向李清让一路爬过来的血迹,尽头处果然有“一滩血”。
虽然那东西是程潇潇的“得意之作”。
他说的容易,年长一些的给他脑门儿上来了一拳:“饭桶!饭桶!!一个个!都是饭桶都不如!这么点小事都处理不好,让你们看好,人呢?命呢?你们知道,这家伙非得要活口,主子等着逼问出他口里的绝密,现在倒好,东西没问出口,人被你们看没了!”
说到这里,旁的一个人倒吸一口凉气。
“你干嘛?”年长的见他无端端倒抽气,便问。
“我想起,前几天在底下的时候,主子审问这狗男人,那么使劲抽打,怕不是早已经活不长,今天像那样鞭挞——一般人早就顶不住死翘翘了吧——你们说,要是主子打死的,算在咱们头上……?”
几人都愣住了。
这人说的的确有道理。
他们虽然不知道细节,但是也清楚,主子“方一”是代人做事的,上头自有朝廷做撑腰。可是若这“主子”误了大事,又怕自己承担,把罪责一级一级往下压,压到他们头上来,这不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么?
几人愣神的工夫,年长一些的却摇头道:
“不,不可能,不会的。”他说道:“咱们跟主子做事也这么多年了,又不是头一天混江湖做这种差事,主子做事一向小心谨慎,怎么会做这种事?”
“那他怎么死的?”如果不是方一,还会是谁?这就是提问者的言下之意了。
年长一些的想了想,语重心长地说道:“甭管是不是,咱们也不能往上推责任,自古以来,只有遇了事儿往下摊,要是往上推,那可是要出大事的。”
“嗐——”几个已经抱着必死心的摇摇头道:“反正也是要玩儿完了,还在乎那个?不都是死么?”
几人议论纷纷,也都是一样的想法。
而这时候,有一个人注意到李清让身上的口子,忽然道:“你们说,会不会是那几个女人想要逃跑,把这倒霉催的弄死了之后,逃了?”
他这么一说,几人又重新打量回“尸体”。
“这么一说,还真是。”年长一些的说道:“走的时候还活蹦乱跳的,忽然就死了,不可能是旧伤复发,肯定是这几个臭娘们儿,故意要逃。”
“但他们从哪里逃的?”
这地方可是密不透风,连蚊子也飞不进来。
几人都沉默了。
半晌,有人才打着哈哈道:“那就不是咱们的责任了,谁放跑的——自然是那些守门的渣滓,跟咱们守人的有屁关系?”
几人也都纷纷同意。
只是……李清让的“尸体”成了下一个麻烦的所在。
“这家伙怎么办?”有一个用脚推了推李清让的“尸体”。
年长的想了想,说道:“把他先抬回去,咱们装作没发现。”
“咦?为什么?”有人不解。
“蠢,当做第一次发现,主子恐怕也没法怪咱们,到时候把责任往哪几个倒霉娘们儿头上一推,万事大吉。”他拍拍巴掌。
“妙计妙计!!”其中一个很是佩服。
几人商量一通,决定把李清让的“尸体”拽回屋里,直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李清让就这么被扔在墙角,就像是被扔下来的行李一样,打了几个滚,翻到一边。
哥几个就准备一走了之,临了到了门口,李清让忽然呻吟一声。
几人这时候愣住了。
“大哥,他没死!”一人指着李清让惊呼。
那年长一些的立刻给这小子来了一拳,“你那么大声做什么,噤声!”
那人赶紧闭嘴。
“你想老子死么?你想哥几个陪你死在这?”年长一些的问。“这小子要是没死,咱哥几个刚才的话,恐怕都让他听去了,万一到时候主子审他,这小子不知道轻重说一些有的没的,咱们这条命是要还是不要了?”
一听这话,几人才急了。
“那怎么办?”其中一个脸色发虚,问。
年长一些的没有吭声,轻手轻脚带着身后的人又折返回屋,蹑手蹑脚回到李清让身边,七手八脚扶起李清让来。
“兄弟。”年长一些的盯着李清让模糊的视线,见他满脸血,眸子里神采已经涣散,看样子就算没死,也是活不长。“你还好吧。”
李清让沙哑着嗓子应了两声,眼光游移。
“哥,这该怎么办?”旁的人急忙问。
“先看看情况。”年长的伸手摁了摁李清让的喉咙,脉搏,心跳。薄弱的反馈,喉咙里的气息也几乎没有,看上去还十分痛苦的脸色。
大概是回光返照。
年长的当即道:“活不成。”
“那,要不……咱走吧。”有人提议。
年长的本来也是如此打算,但是见李清让这旺盛的有些可怕的生命力,他又怂了,万一这家伙没死成,光是把他们刚才密谋的那番话交代出来,那也是极大地的麻烦,真说出什么不得了的情况,自己这条命也得搭进去。
想到这,年长一些的沉下脸来,眼光停留在李清让那张虚弱的脸庞上,从嘴里冒出两个字来:“不成。”
“哥你说怎么办?”旁的人紧张地问。
“杀。”年长的手掌横握。
“杀了他?”旁的人吃了一惊,没想到年长的这么果断狠辣。
“不杀他,兄弟们恐怕都活不成,”年长的叹了口气,露出一副“我也不想啊”的表情:“这么重要的证人,他死了,我们也好过不到哪里去,但是……既然他听到了,也只好——一不做二不休。”
几人商量来商量去,也只好动手。
“兄弟。”年长的颇惋惜瞧着眼前的李清让,道:“别怪老兄心狠手辣,这么多性命捏在你手上呢,连老秃驴都说,救人一命强过多少高塔,你看,别的我也不说了,你懂吧,实用。”
年长的抽出刀,刀反射着闪闪发亮的光辉。
刀才刚比在李清让的脖子上,浸出两道血痕,李清然的眼睛便猛地张开。
“你!”年长的还没出口,脖子上就见了红——被抹了脖子,整个人像是枯萎的烂木头一样倒在地上。
李清让反手抓住刀柄,身形犹如鬼魅一般灵活,一抓住兵刃,脸色也都跟着变了,整个人的气场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见他横刀出手,在周围四人的脖子上抹去,动作干脆,脚步稳健,几乎没有一丁点犹豫,等到封刀回身的时候,四人应声倒地。
“快!”李清让收刀,程潇潇从他身后的地洞里翻出,小声叫了叫,迫不及待冲上前来,一把抓住躺在地上的人。
“这些人也怪可怜的。”连雪圣母心泛滥似的说道。
李清让抹去刀上的血:“要是不动手的话,现在倒在地上的很可能就是我们。”
连雪也没多说什么,韩咩咩拉着她,几人实施了原本的计划,把几人的尸体藏进原本的地窖当中,扒下衣服,穿在身上。
韩咩咩不愧是老手,十分细心,给程潇潇和连雪沾上胡子,也不忘了自己的。
乔装完成后,几人偷偷摸摸溜出门去,并大喊大叫,宣扬“越狱”的消息,转眼间,整个据点内的人乱成了一锅粥,奔走相告,不一会儿,消息果然传到方一耳朵里。
接着,据点内开始戒严。
“现在该怎么办?”韩咩咩问。
他们四个走在过道里,四处都是奔走疾呼的人,看样子,方一“严防死守”的命令下来后,据点内也发生了混乱。
围着据点转了一圈,四人注意到这是一个类似环形的回廊结构,四面墙壁并非是石砖,而是土坯,墙面上没有烛火,行动全靠一个一个房间里摆设的烛灯。
通往上方的门口有十几人把守,要想不惊动任何人冲出去显然很难。
“我们不能直接出去。”程潇潇在门口转了好几圈,看出来这是个陷阱。
“为什么?”连雪不解。
“我估计,方一并不相信我们已经逃走了,你看,防守的这么严密,到底怎么溜?插上翅膀也走不掉啊。”
三人往整个据点唯一的出口瞥去。
是。
一条细细的窄道,仅能通过一人,却延边把守十几人,想蒙混过去,难于登天。
“那怎么办?”李清让没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