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嗣音走向两禅寺外,没一人阻拦,今天是叶求雨剃度之日,乃是两禅寺的大事。
阿秀姑娘看见李嗣音走了,便跟了上去,而当那李嗣音下了山走到半山腰的吊桥时,那叶求雨也走上大雄宝殿外的平台上,他回头一看,只看见李嗣音提着剑往外走去,留下来只有一道身影。
叶求雨站在大雄宝殿外,看着李嗣音的身影,仿佛这一次是最后一眼了,李嗣音走过吊桥始终没有回过头,最后,最后她消失在石壁台阶中。
叶求雨闭上眼睛,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转身迈步走向大雄宝殿内,而那里,众僧人等待多时。
两禅寺里面的僧人大多身穿破烂僧衣,面色百变,不执着一相,化得了千万相。
僧人剃度受戒前,需要沐浴净身,然后举行剃度受戒仪式。
叶求雨昨日已经沐浴净身了。
紫檀妖僧,这一个两禅寺里面唯一一个穿着紫色僧袍的老僧,在佛前一拜,然后起了身。
叶求雨便跪在入门的第一个蒲团上。
两侧的僧人看了直视叶求雨,这剃度受戒仪式向来烦琐,剃度之后,一是受戒因缘,二是正纳戒体,三是宣说戒相。
那紫檀妖僧站在左侧,看了一眼叶求雨,然后开口说道“大德僧听!彼叶求雨从紫檀出家,若僧时到僧忍听,叶求雨从紫檀出家。白如是。
《五百问》云:二人得度沙弥,一人不合。
《五分》、《十诵》:先与五戒,后受十戒。
《善见》,当礼僧足。往阇梨所,礼已,互跪合掌,教言:汝当随我语,教汝受三归。答云:尔。
《出要律仪》云:捉师衣角者,出在人情,世末流变也。
《律》文,似对僧所。理须生建立胜缘,应问遮难,一同僧法。必若有者,五戒不发,何况具十。文如僧中。”
一念完毕,众僧齐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这时候紫檀妖僧拿着一柄剃刀上的前来,对着叶求雨低声说道“入了佛门便不管江湖世事,从此青灯古佛,若是反悔还来得及。”
叶求雨双手合十,笑了笑,低声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当日我已我出家为理换去大师救治李嗣音,怎能说话不算,至于江湖事,我心已死。”
紫檀妖僧点了点头,念了声阿弥陀佛,左手轻轻按住叶求雨的一头白发,剃刀斜下,轻轻往后一拨划,叶求雨低着头,口中轻念了一声保重,他听得见自己耳旁刺啦而过的剃发声,他余光看见自己的白发落地。
一缕一缕的白发随着一声又一声的滋啦声飘落,落得的很轻。
就当着叶求雨白发一小半尽除之刻。
山外,响起一声呼喊。
紫檀妖僧手一顿,并未再次下刀了。
“叶求雨,你出来。”
叶求雨左侧一小半白发尽去,此刻倒是有些难看,紫檀妖僧一停手,叶求雨轻声道“师父动手即可。”
紫檀妖僧看了看那吊桥之外的世界,然后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心死,为情而死,奈何尘缘不死,你先去吧,自后再来我这剃度。”
叶求雨抬起头来,看着紫檀妖僧刚欲说话。
又听见“叶求雨,李嗣音现在在我手上,你出来。”
“去吧,”紫檀妖僧挥挥手,示意叶求雨起身而去。
叶求雨即可点头起身,轻功施展,周身剑气护体,踏剑气直上九天。
“方丈?”这时候一个老僧轻喊了一声,紫檀转过头来笑道“无碍,我观他绝非大恶之人。”,说完紫檀看向了山外。
李嗣音出了两禅寺的石阶,只看见大佛下数中,一白衣公子打坐参禅,周身毫无真气波动,可是身形却悬浮三寸,滴尘不染。
“这就是那日要来带你回去的人。”阿秀姑娘也看见那人如临大敌,腰间的长鞭如毒蛇出洞,啪的一声打在空中。
那佳公子也是睁开眼,落了地,看见李嗣音欣喜一笑,走了过来,手中纸扇啪的打开,欣喜道“嗣音终于见到你了,走吧,我找了你好久了。”
李嗣音眉头冷皱道“我与你何干?”
佳公子无奈笑道“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倔强,之前我就是怕你看见我不肯跟我回去,所以才遣人将你带回去,哪知都是一群废物,现在你重伤未愈,在江湖上又没个人照顾,还是由我来照顾你把。”
李嗣音不看佳公子一样,抬腿便走,佳公子拦在了李嗣音的身前说道“嗣音,江湖多险恶,你实在不宜多留。还是和我回去吧,青楼小坊那般对你,我便给你出出气可好?”
李嗣音冷声道“若子轩,你还是早些回去吧。”
原来这白衣公子叫做若子轩。
若子轩摇头苦笑道“嗣音,你我婚期将至,你这不是让我难做吗?”
李嗣音冷哼一声,绕过若子轩便要走向那荒蛮沙漠。
若子轩眼睛斜撇一眼,淡淡道“你莫不是看上那叶求雨了?今日他已经在两禅寺出家,时间久了,你们两个始终会淡的。他江湖百晓生之名,遭江湖人追杀,他又有何能力护你一生周全?嗣音,你不要意气用事了。”
李嗣音停住脚步,说道“这一切都是你指使的?”
若子轩转过身来微微笑道“我这也是为他好,他呆在两禅寺安老,不卷入江湖事,必然性命无忧。”
若子轩手中纸扇合上,踱步数下,看了一眼警惕自己的阿秀姑娘然后淡淡道“当日他无意中救了你一命,他便结下了孽缘,为你与江湖为敌,可是他配不上你。这对你们两个都不是一件好事,我是为你好,不想在你身边发生一出悲剧。”
此刻万里无云的沙漠丝毫没有风声,入目尽是黄漫一片的戈壁,李嗣音面对那戈壁听着若子轩的话,冷笑一声,那略小娇小的身子一颤,只听她冷道“我身边之事与你何关?我愿如何就如何,你能管住我?我说过这个天下就只有我一个人。”
若子轩看着那道倔强的身影,半响说不出话,良久后才转身对着两禅寺内大喝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