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5.千年仇怨
望着那已然远去的古溪与齐贤，聂枫转身低头看向那盘坐在地的梁宇，眼眸浮现几分异色，道：“梁宇兄还要要事与聂枫商讨？”
听梁宇方才的那般条理分明，秩序严谨的的推测与决断，聂枫已知此人殊不简单。此时留下，应是有事与自己交谈。
只见梁宇从怀中拿出一块翠绿的玉楔，递到聂枫身前，谨声道：“此物交托于你。”
“这是？”聂枫盯着梁宇拿出之物，却是没有立即接过，只是疑声问道。
若有承应了别人的事情，那么即使赴汤蹈火，聂枫也会做到，所以便有了那在南唐颠沛流离，却依旧在苦苦找寻某人的小乞丐。
而在不明情况之时，聂枫不会轻易承接他人托付，因为不知道其是否是自己能力所及，也不知其是否为自己所能为。
梁宇懂得聂枫的这种个性，所以并没有生气，继续解释道:“此物，名天机楔。”
闻言，聂枫顿时恍然，盯着梁宇手中的翠绿玉楔，喃喃道：“这便是能开启天机盒的那五根天机楔之一？”
微微点头，梁宇略微诧异道：“原来聂兄也知晓这天机楔。”
“算不得知晓，只是听古道掌门偶尔提及而已。”随意耸了耸肩，聂枫旋即将目光从天机楔移到梁宇身上，皱眉道：“为什么要交给我？”
“没什么，看你顺眼而已。”轻笑一声，梁宇将天机楔抛到聂枫身前，随意说道。
急忙接住那似乎是易裂易碎的物品，聂枫眼神颇为幽幽地盯着梁宇，道：“我还以为是你看我天赋异禀，可堪重任。”
对于聂枫这番令人冷汗直流的话语，梁宇却是丝毫没有在意，反而再度轻笑一声，点头道：“你也可以这么认为。”
说完，梁宇略微思虑片刻，旋即右手再动，将腰间玉带处配饰的那块晶红美玉取下，同样向聂枫抛去。
再度接过，聂枫看了眼掌间那雕刻着精美龙腾的晶红玉佩，皱起眉头。
拎着玉佩，聂枫奇怪地望向梁宇道：“这又是怎么一个意思？临别纪念品？”
“这是我梁家的族长信物，今后若是有什么事，可持此玉佩到赤焰之地找我梁家帮忙。”梁宇缓声回道。
“为什么？”聂枫盯着梁宇，问道。
虽然他是出手救了梁宇，但聂枫不认为这番举动可以换回如此大的回报。
“因为你是王父指明要照顾的人。”轻然微笑，梁宇望向那诧异的聂枫，继续道：“王父与南宫一族的上代家主南宫天炎交情匪浅，他们在很早的时候便开始注意你，而后传出你与南宫一族有所渊源之后，便下达密令让梁家之人可以尽可能给予你一些帮助。”
“因为我和南宫一族有所渊源？”凝视着梁宇，聂枫皱眉问道。
聂枫不是这个世界的南宫一族之人，虽然身上流着相同的血脉，但除了先祖南宫说之外，他对现在这个南宫一族并没有太大的认同感。所以他不想承借南宫一族的势让自己获得一些好处，因为那并不是属于自己的。
“不，”梁宇微笑摇头，望向聂枫轻声道：“因为你是聂枫。”
“虽然王父与南宫一族交好，但我对南宫一族的人没有兴趣。你是不是与南宫一族有渊源这一点对王父或许重要，但对我来说不重要。现在梁族的家主是我，所以是否帮助你，由我决定。”
皱紧的眉头松开，聂枫嘴角泛出些许笑意，缓声笑道：“因为是朋友？”
“不错，是朋友。”梁宇望着聂枫，微笑地点了点头。
再没有疑惑与顾虑，聂枫将天机楔和那晶红玉佩收好，旋即收敛神情，对梁宇正色道：“你要走了？”
如今方宁两家颠覆中天在即，梁家势必是其首要拔出的对象，适时的潜伏是必要的。
微微点头，忽地梁宇似乎想起什么，低下头凝思片刻，迟疑犹豫几番，终还是抬起头望向聂枫。
“还有一件事或许也该告诉你。虽然我不知道你与战神凌天的关系，但你既已掌握镜水，说明你与凌天有过直接或间接的接触。这种接触，足以让除南宫一族外的四大家族敌视你。”
“为什么？”聂枫神色凝重，将内心最大的疑问诉说而出，困惑道：“究竟凌天战神与各大隐藏家族有着怎样的恩怨？”
“这便是我想要告诉你的事情。”整理了下思绪，盘坐于地的梁宇脸上浮现几分回忆之色，缓声道：“这是我当年在家族的秘藏古籍之中看到，关于当年伏魔大战的一些内幕。其中便有关于凌天战神被四大家族设计一事。”
“凌天战神……被四大家族设计？”聂枫神色愕然，惊异说道。
无奈地点了点头，虽然梁宇也不愿相信，但那黑纸白字地记录在了古籍之上，却是容不得他不相信。
感慨叹息过后，梁宇缓缓低目，开始讲述那段流传成传说被人遗忘的历史，道：“嗯，据那秘藏古籍记载，当年在伏魔大战已至尾声，即将是风雨欲来的大决战之时，战星众多势力与魔族都变得相当谨慎，彼此间都没有发动大规模的攻势。”
“胶着的相持维持了许久，终是有人感到不耐，其中便以当时顶尖势力的四大家族家主最为之甚。因为四大家族通过这一场惨烈至极的伏魔大战吞并了极多势力，控制了大量的资源，此时的他们无比需要安稳的环境发展，所以想要快点结束这一场惨烈的战争。”
“在几次暗中密谋会议之后，四大家族确定了一个孤注一掷的决定：将凌天战神的妻子萍绑架，投掷到当时魔族聚集的最后根据地。这样便可以逼迫凌天前往魔族根据地，与三大魔神一决生死。但此事也有风险，倘若被凌天发觉，那么四大家族，也承受不住战神怒火。”
“在强大利益的趋势下，计划还是决定如期实行。谁知在绑架萍之后，萍得晓四大家族的阴谋，竟自尽身亡。四大家族虽感惊异，但计划还是继续进行，将萍的遗体投放到魔族根据地，告知凌天其妻被魔族抓获。所以之后，便有凌天战神手持千幻，孤身一人独闯魔族腹地，绞杀魔族两大魔神那流传千古的英雄事迹。”
“最后凌天战神虽然陨落于魔族腹地，但也已然重创魔族，为后来战星进行的大决战扫清了两大障碍。”梁宇说完此句，看着那神色略有呆滞的聂枫，整理了下心情，再度说道：“但在最后那时，战神凌天究竟有没有洞悉四大家族的阴谋，却是不得而知。所以四大家族在伏魔大战之后虽然发展得极为鼎盛，但此事，却一直是悬在他们心中的一块大石，极为恐惧凌天来找他们报仇。毕竟战神那么超凡的存在，即使陨落，却也不能保证他便彻底消失在了天地之间。”
“此后数百年，四大家族一直在家族内部强调要谨防战神凌天的复仇，但过了千年，都未有凌天复仇的迹象，后人也渐渐淡忘了。我是通过古籍了解，就是不知其他四大家族之人，是否还记得当年此事。”梁宇盯着那略有失神的聂枫，神色略显复杂，谨声道：“如果你是凌天战神的传人，那么便有可能接受凌天的遗志，向四大家族复仇。但也因此，除我之外的三大家族，恐怕都会与你对敌。”
听完梁宇的话语，聂枫愣在原地许久，似乎是在消化那庞大的信息。梁宇也没有打扰聂枫，就这般静静地盘坐在地面，等待聂枫的抉择。
倘若聂枫当真是凌天的复仇使者，那么现在无疑是一个大好机会。梁宇重伤，四处无人，以聂枫的力量，完全可以将梁家这最后的希望扼杀。
梁宇也清楚地知道这一点，但他最终还是选择将此事告知聂枫。
需要去承担的事情，梁家人从不会推脱，这是自己身为梁家家主，自然有那个觉悟为先代承担那份久远的罪孽。
沉默，寂静，沉寂维持了好一会儿。
终于，聂枫似乎回过神来，摇了摇脑袋，挥去如此多信息带来的沉重感，旋即将目光定在梁宇身上。
“倘若我要复仇，你不会与我对敌？”聂枫轻声问道。
话语平淡，没有太多情绪，但却似乎又蕴含无尽的情绪。或许连聂枫本人，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一切。
“不会。”梁宇的话语也如聂枫一般平淡，且简洁明快，无比干脆。
“哪怕我也要杀你？”聂枫眼眸闪过一丝光芒，盯着梁宇谨声道。
“即使你会杀我。”梁宇神色如常，抬起头望向聂枫，淡淡回道。
聂枫望着梁宇，不发一言。梁宇盯着聂枫，悄然无声。两人彼此对视许久。
终于，聂枫无奈地移开目光，说道：“好吧，你赢了。”
轻然微笑，梁宇望着那脸露无奈表情的聂枫，说道：“你确定不杀我复仇？这般机会极为难得，或许你以后都不会有这种机会了。”
聂枫低头望向梁宇，看着梁宇脸上的淡淡笑意，脸上亦是泛出些许微笑。
“第一，我要杀的人，不论跑到哪里，我总能杀掉。”聂枫脸上洋溢自信的微笑，仿若诉说真理一般对梁宇说完这句后，神色变得略带些许迷惘，缓声说道：“第二，我是有见过凌天战神，但他却并未向我提起过这段恩仇。是他还未知晓，还是已然舍弃过去，我不知道。但对于我来说，他是我的恩师与朋友。对于他来说，我也仅仅只是他的弟子和朋友。没有报复者，没有复仇者，仅仅只是如此单纯的关系而已。”
听到聂枫的这番话语，梁宇神色也是浮现几分茫然，像是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是如此。
随后梁宇将目光再度移到聂枫身上，缓声道：“那你的选择是？”
之前不明恩仇，如今既然已知晓自己的恩师兼朋友深受此害，那么聂枫会如何选择？这是梁宇想知道的。
是拾起复仇之刃？还是舍弃掉这段过往？聂枫一念，不仅将决定他自己未来的命运，或许还可能改变四大家族的命运，甚至可能影响中天未来的命运。
是复仇，是舍弃，仅在一念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