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老爷当然不可能把女儿丢在陈益南家就不管了,他回去打发了两个儿子去考试,扭头便又跑到县里看黄鹂,这次倒并没有带钱氏,只带了几个下人,拖了一堆的鸡鸭时蔬,先拜见了陈益南,然后送上一堆礼物,然后跑去看黄鹂,不管黄鹂怎么推辞,硬是塞给她二十两散碎银子。
“爹知道你不缺钱,可你好歹也让爹尽尽心,你伤成这样,按道理说我怎么也该把你接回家里的,也省的给陈先生添麻烦,可回家要走十几里路,只怕你身体受不了,家里条件也没这里好,陈先生也不嫌你麻烦,你便安心在这里住下,莫要惦记家里了!”
黄老爷对女儿各种担心,可也只能暂时先这样子了,跟女儿又唠了些家常,吃了午饭便告辞回家了。
黄老爷头天才走,第二天苏怡跟窦英便一起跑来了,黄鹂一看见这几个人便吓了一跳,苏怡还好,只是有点蔫搭搭的,窦英却是鼻青脸肿,她赶紧问:“窦英你的脸……这是怎么了?”
窦英悻悻地说:“被我娘揍的!”
黄鹂十分吃惊:“你干了什么,武婶婶要这样打你?”
窦英一脸沮丧地说:“这还用问么?那天要不是我逞强去跟人家打架,只怕咱们一群人早就撤了,你又哪里会受伤?那天你倒在地上满脸是血,我都要吓死了!鹂娘,对不起啊,都是我不好,你的头还疼么?”
黄鹂一听是因为这个,立刻就笑了:“这怎么能怪到你头上嘛,本来就是意外,扔酒壶的那家伙都没想着伤人呢!哎呀看你这鼻青脸肿的,我看着好像比我的伤还疼!”
窦英看着黄鹂笑眯眯的样子,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什么来,而黄鹂的关注点已经转到苏怡这边了,窦英坐在床边的凳子上,苏怡却是老老实实站在床边的,而且一脸的无精打采,两个平日里鸡飞狗跳的家伙今日全老老实实的,黄鹂颇有些不习惯,忍不住问:“苏怡,你又是怎么了,怎么这般没精神。?”
苏怡犹豫了一下,轻声说:“那天我也有错,我说是去拉架,反倒跟人家打起来……鹂娘,对不起。”
黄鹂听这两个人轮番道歉,忍不住笑了起来:“没事的,真的不怪你们啊,不要都觉得对不住我了,我自己还不是往前头凑?”
窦英看黄鹂笑,便有些恼火:“笑什么笑!你还笑得出来,你说你怎么胆子就那么大,那么沉的酒壶也敢挡,这下好了,脑袋都破了,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你真是气死人了!”
黄鹂越发笑的厉害,脸上的笑容收都收不住:“知道可能留疤,你还说这个,就不怕我跟你哭一场?”
窦英哼了一声:“你要是哭,我们就哄呗,掖着藏着难道那伤就没了?”
苏怡轻声说:“你不要太担心这伤口的事儿,我娘已经叫人去开封买玉润膏了,那个抹上去,一般的疤痕都能好上不少的。”
饶是早就知道苏家巨富,黄鹂也被欧娘子的豪气给镇住了:“什么?去开封买玉润膏?这,这也太破费了!苏怡,这,这不好,你回去赶紧替我跟欧太太说说,真的不用了。”她听人说过,似乎主料是珍珠还是别的什么东西,三七济南府有人卖,一小盒便要而百两,而且欧娘子竟然要人去开封买,这光路费就要多少?。
苏怡摇摇头:“药再贵,难道能赶得上你的脸重要么?而且还真不算贵,那东西要伤好得差不多了才能用,所以不是很急,我娘怕济南府卖的药膏时间放久了不好使,这才让人去开封买刚做出来的……鹂娘,这点好意你便不要推辞了,要不然我心里更过意不去了。”
窦英也连连点头:“若不是欧婶婶已经让人过去了,我娘也是想要去给你买这个的,我跟你说,我娘简直要气疯了,一边打我一边骂,说怎么那酒壶没砸我头上,嗨,我长这么大,还没被打的这么狠过呢!苏怡运气就比较好了,他爹只打屁股,虽打的再狠也不过是不能坐着而已,一点都不伤脸面。哪像我娘,劈头盖脸地逮到哪里抽哪里。”
苏怡打心眼里一点都不想让黄鹂知道他被打屁股的事儿,是,打屁股脸面上不难看,问题是让人知道丢脸啊!尤其是让黄鹂知道,简直羞死了好么?谁知道窦英这家伙不管不顾就给捅出来了,他顿时有些恼羞成怒:“你少说几句没人当你是哑巴!武婶婶又不是故意抽你的脸的,谁让你满院子跑?她追的辛苦当然是逮到哪里打哪里了?”
窦英叫道:“说得好像你是乖乖挨打了似的?难道你没有想跑?当我不知道你是被苏叔叔叫人捆在板凳上抽的!”
黄鹂听得目瞪口呆,苏神仙竟然会打人?她想想一向又臭屁又臭美的苏怡给捆在板凳上,白衣飘飘的苏神仙拎着个板子抽的场景,觉得简直无法想象,接着忽然想起那两个说是来道谢却一个比一个傲的家伙,顿时觉得草包苏怡跟嘴欠窦英简直可爱的不能行,忍不住噗嗤地笑出声来。
窦英见她又笑,简直气死了:“笑,还笑,你简直没心没肺,就一点都不知道怕么?人家别的女孩子要是知道脑袋上要留疤了哭也哭死了,你还笑得出来!”
黄鹂越发笑的厉害:“欧婶婶不是给我买玉润膏去了么,那我还怕什么!”
窦英差点直接说就算有那个药也未必能保证不留疤了,总算褦襶还没彻底坏掉,话到嘴边给憋住了,然后他转开了话题:“对了,杨熙跟着黄大哥还有二郎去济南了,他走前让我给你带个好。”
黄鹏跟黄鹤去考试,总得有人陪着,黄家下人有限,男性仆人也就只有苗二喜跟胡三,胡三是看门的,肯定不能跟过去,苗二喜跟着过去是一定的,可他不认字,只有一个人只怕也照顾不周,,所以一家人一商量,索性让杨熙跟着过去了,他虽然年纪小,但勤快会办事,跟着过去再合适不过。
黄鹂点点头:“嗯,我知道了!”
窦英叹了口气:“平日里真没看出来,喜儿脾气竟然那么爆!”
黄鹂愣了一下:“喜儿脾气爆?他干了什么?”
窦英也愣了:“怎么你不知道?”
黄鹂莫名其妙:“我从给砸晕了到现在就一直没有再见到喜儿,到哪里知道喜儿做了什么?”
苏怡说:“哦,这也难怪的,你病着,这事儿也只有在场的人才看到了……喜儿他把那个知县公子给揍了!”
“知县公子?”黄鹂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想到魏彦,又觉得不对,他是知县外甥,再说喜儿干嘛揍魏彦啊!
苏怡看黄鹂的表情,赶紧解释道:“就是那个拿酒壶砸你的家伙,他爹在外地做知县的……你被砸到的时候,我跟窦英被愣子哥他们逮着按在外头,听到动静冲进去的时候已经晚了些,就看到黄鹤抱着你喊人叫大夫,然后喜儿骑在那个尹宏斌身上,疯了似的拿拳头锤他,看他那么小小的一点儿个人,竟有那么大的力气,四五个人过来才把拽开。嗨,让他回家也废了好大的劲儿,他死活都要等你醒过来,最后还是黄鹤把他拖到车上的。回去的路上我们才看到,他两个手都破了,也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劲儿打的人。”
黄鹂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节,先是一愣,接着笑了起来:“这傻孩子!”
窦英不满地说:“叫人家傻孩子,好像你比他大了多少似的!他那几天吃不好睡不好的,一开始想要跟着黄叔叔他们再进城来,可是黄叔叔听说他打了知县公子,怕他惹上麻烦,便没让他过来,要我说,有什么啊!县令的儿子又怎么样?他爹又不是本地的县令,他儿子差点砸了的才是正经咱们县的县尊大人的外甥呢!等姓尹的他爹致仕回来,兴许黄鹂你都考上举人了呢!”
前头的话还好,听到后头黄鹂忍不住又笑了起来:“你对我倒是挺有信心的嘛!”
窦英道:“不是我对你有信心的问题啊,而是你又聪明又刻苦,比我们都强,要是你都考不上举人,那我们还考个屁啊,直接洗洗睡吧,是不是啊苏怡?
苏怡也点点头:“是啊,你都考不上的话,我们就更不用说了。所以鹂娘,你不要惦记受伤的事儿,你要是正经考上举人,甚至像陈大人这样做上官,那这点伤还算什么呢?”
黄鹂简直要被这俩人感动死了,连连点头道:“好好,托你们的吉言,我一定考上!”
窦英跟苏怡跟黄鹂嘀嘀咕咕地说了会儿话,也不好呆的太久,留下一堆礼物便走了,两家不约而同地全都送了一堆的药材,窦英家还多了些从北面弄来的山货还有一堆活物……别的还好,只是黄鹂看着那两对儿可爱的,跟其他野鸡个子之类的东西一起送来的长毛兔子,实在无法接受把这种可爱的小东西吃了的计划,便让人打了笼子把兔子装起来,当宠物养了起来……当然这好几天以后,黄鹂的伤好了许多,能够满院子窜之后的事儿了。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