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之下,浩瀚的夜空里点缀璀璨的繁星,深邃迷人。底下群峰耸立,直插云际,有通天拔地之势。
山崖之上,白无抱剑而立,如墨的发丝被卷过山涧的凛冽冷风吹散,随风摇曳。狭长勾人的桃花眼里印衬着点点繁星,明如秋水,却带着肃杀和萧冷的气息在山崖弥漫。
白无身旁不远处有篝火亮起,火苗在风中不住的跳动,明明灭灭,照耀着苏淮默俊逸好看的脸,无端端的增添一抹邪肆惑人。
白无遥遥眺望着这夜下的山景,起伏的群峰间,倒是偶有火光乍现,零星散落在各地,这显然是些宗门的弟子正架起篝火。
“白无,你为什么学剑?”苏淮默的声音突兀响起,在寂静的山涧回荡。
白无转过身,衣诀翻飞,身姿如仙,如玉的脸颊带着少见的冷寂和淡漠。动人心魄的眼眸看向苏淮默,有着绚烂的惊艳。
“为什么学剑?想学……便学了,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
“苏淮默,你脑子抽了吗?”白无说着走近苏淮默,在他身边坐下。
“我只是有些找不到前进的方向了,感觉有些迷茫……”苏淮默低着头往火里添柴,让火苗升的更高,火星点点,不住腾起,一瞬间的灿烂后,就隐灭不见……
“找不到,就算了吧!你只要一直往前走就好。”白无看着苏淮默这副失去了方向的迷茫低落的模样,深深的皱起了眉。
苏淮默从来没有这么低迷过,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什么找不到方向,就像他说的那样一直走下去好了,路一直都在那里,又有什么好找的?
苏淮默抬头望天,修罗空间明明是人为的创造的,却有着和外面天空一样漂亮星辰,以他现在的眼力也看不出到底有哪里不同。
“苏淮默,看着你现在的样子,我真想一剑结果了你。本来这几天你杀伐果断,毫不留情,以为你终于把你性子里的懦弱磨掉了,却没想到你还是像以前一样,没用、怯弱。”
‘锵’……白无赫然抽出手中的长剑,反手将剑紧贴着苏淮默的脖颈,微微用力,那泛着冷光的剑刃就割开了白皙脆弱的皮肤,一缕血迹蜿蜒流下。
苏淮默并没有反抗,他的身形如那磐石般静坐不动,身姿挺拔,但体内那股凌厉的意志却好像被什么所禁锢似的,蠢蠢欲动又找不到出口。
看着苏淮默的不动作,白无手下用力,眉峰冷锐,剑气凛然,锋利的剑器直欲解取苏淮默项上人头。
这一剑可是毫不留情,若是苏淮默在不反抗的话,下一刻他便是死人一个。
在那冰冷的剑刃刎上苏淮默的脖颈之时,一只如玉石般白皙的手掌握住了锋利的剑,凌厉的剑气割裂了手心的肌肤,鲜血淋漓,但明显这只手的主人并不在乎。
“白无,你下手真重,要是我没有成功醒悟过来,你是不是打算就这么一剑下去,给我个痛快了?”
苏淮默收回鲜血直流的手,轻呲了声,看着白无冷漠的面容苦笑道。
过了一会儿,他清俊的脸上突然扬起释然的笑容,周身的气势圆润如一,那围绕身影的凌冽透骨的剑意让白无明白……
——苏淮默他又突破了……
哼,主角果然不愧是主角,仅仅是入一次魔,破解顿悟后,竟然就直接突破,实力提升一个大等级。好运到让人嫉妒啊!
“那么容易就入了魔障,说明你心智薄弱,这么没有用,给你一剑也算是帮你解脱了,不是吗?”白无收回剑器,拭去上面的血迹,轻蔑的看了眼苏淮默道。
虽然佩服,但嘴上该讽刺的还是得继续讽刺下去。不过,看着苏淮默那副总是波澜不惊的模样,白无有时也会心里腾起一股暴虐的欲望,想要撕裂苏淮默的冷静,让他露出脆弱的专属于弱者的神态。
但也只是偶尔想想罢了,毕竟自己这么善良的人,怎么这么坏心,这么鬼畜呢?一定的原主本来的疯狂因子在做怪嘛……
白无望着篝火,心里漫无边际的胡思乱想着。苏淮默也是个沉默的人,白无不说话后,两人之间便只剩下木柴燃烧时,发出的轻微爆裂声响,噼噼啪啪的响着。
……
外界,逍遥阁势力范围内。
此时正值深夜,高高悬挂的弯月泛着冷冷的清辉,一切好像和往常一样,但仔细看着那轮弯月,却又仿佛透着鲜红,就连那皎洁的月光都好像沾染了淡薄的血气,妖异诡秘……
树林中的一颗大树上,浑身漆黑的乌鸦正睁着微微发绿的眼珠,低头梳理着自己的羽毛,环境寂静平和。
远处的深林中突然亮起火光,隐隐有呼声断断续续的传来,嘈杂紊乱的脚步声慌慌张张的,声音由远到近,但还未等来人冲出那浓郁的夜色,声音便戛然而止。
没一会儿就什么也听不见了,树林里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那火烧的越来越旺,染红了半边天,犹如艳红的鲜血,叫人触目惊心。
乌鸦正在梳理羽毛的动作突然停下,抬起头警惕望向四周。
原本还算热闹的树林子,就像是被按了暂停键般,没有任何的动静,压抑安静,静如死域。
不知道何时这周围的树木间,腾起了薄薄的黑色的轻雾,飘飘缈缈,游离不定,雾里深处漆黑一片,就像是有什么噬人的魔鬼在暗处隐藏,让人胸腔里的心跳不受控制的加速,冷汗津津……
仿佛有什么经过一样,带起了细微的风声,地面上传来窸窸窣窣的让毛骨悚然的声响。
萧子嫣双手紧紧的捂住嘴,动也不敢动,把自己卷缩成一团躲在一古树的树洞里。
纤细的脖颈上的羊脂白玉雕刻成的古朴玉佩静静的发出微弱的光芒,不停的渗入少女的体内,使得少女通体的气息沉寂了下去,不透出分毫。
虽然其实因为那光芒太弱而什么也看不清晰,但萧子嫣依然像是抓住活下去的信念似的,抬手放在胸前紧紧的把玉佩握在手心。
等那阵毛骨悚然的声响停止时,萦绕着这片空间的压抑之感也终于随着声音淡去。
整片林子才像是苏醒了一样,秋虫叽叽,轻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和时不时掺杂的苍凉嘶哑的不知名妖兽的古怪吼叫……
而缩小自己躲在树洞中的萧子嫣就像是被吓破胆似的,只是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却一点声响也不敢发出。
直到黎明破晓,天色渐渐明亮起来,旭日初升,把温暖的光辉撒向大地。
萧子嫣才动了动早已经僵硬的手脚,爬出了树洞,伸展手脚,倚靠在有着坚硬树皮的古树干。
抬头怔怔的望着火红如血的暖阳,少女明媚的杏眼里流出晶莹的泪珠,只消一会儿,那张白皙娇美的精致的面容便泪流满面,整个人的神色哀痛欲绝,肝肠寸断的模样让人心生戚戚然……
“嫣儿不孝……不能为爹娘报仇,但嫣儿在此发誓;从今往后,嫣儿必定努力修炼,铭记血恨,终至有一天把仇人手刃以雪仇恨……”
珠玉落盘的清脆声音,明明应是娇俏可爱的,却带着刺骨的仇恨和坚定,一字一句,仿佛把这股恨和不甘刻入骨髓血肉,永远铭记……
晨曦下,少女双膝跪地的单薄身影,微微颤抖着好似一阵风就可吹倒,却脊背挺直如直指苍穹的利剑,透出令人惊心的决心和力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