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追!”看着这黑洞洞的地道,张大彪发怒了,一脚踢在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士兵身上。
张大彪如今的日子可不好过,他在雨师爷被劫持的时候对张副官说了些不该说的话,搞得张副官现在都不拿正眼看他,想想就觉得烦躁!
他一烦躁,下面的人的日子也跟着不好过了,做起事来少不得些打骂,还好不算出格,大家也都忍了。
看见他发话了,手底下的兄弟都嘻嘻哈哈的照办,顺着脚印下了地道。可等到战士们顺着地道追到寨子外的一片树林的时候,地上的脚印却突然消失不见了,很明显有人用树枝清扫了痕迹!
“找!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他们给我找出来!”张大彪不顺心啊,这都是什么事!要是完成不了任务,回去肯定又没有好脸色!想想就更烦躁了!
好在这些士兵里有许多都是侦察兵出身,没一会儿就从树枝上找到了线索,尖锐的树枝上挂着一些猺人身上的衣服碎片!所有的随便都指示着同一个方向——南方!
既然明确了方向,那便好办了。张大彪手中提着一杆冲锋枪,顺势就跑在了前面:“兄弟们,跟老子上!宰了这些不长眼的蛮子!”
众士兵本就被张大彪打骂得压抑了一身邪火,现在终于有地方发泄了,再想想那些猺人的所作所为,不由得都卖力了起来。
猺寨中,只剩下张副官和雨师爷两人,他们面对面坐在一张桌旁,桌子上点了一盏油灯。
“雨师爷,卑职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当讲不当讲。”犹豫了好半晌,张副官缓缓地开口了。
雨师爷正在看专注的看一本古书,听见张副官的声音,缓缓地抬起了头来,笑道:“你想好了就说,没想好就不要说。”
雨师爷心里在冷笑,这张副官也是个见人下菜碟的家伙,现在吓坏了居然恭维起自己来了。
“我自幼参军,习得一身武艺,一直就想报效国家,每日三省吾身,未曾敢有一丝松懈。可昨日的事情,让我动摇了。”张副官缓缓的说着,沉稳的就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记得当时,您老与我说风水堪舆以及相面识人之事,我从心底里不信,嗤之以鼻。”说到此处,他不由自主的停顿了一下,看向雨师爷。
“然后呢?”雨师爷并未抬头,只是翻了一页书。
张副官叹了口气,苦笑道:“现在,我信了。我无法欺骗自己,这是我亲眼所见。”
“说重点。”雨师爷有些不耐烦了。
“好!”张副官咬了咬牙说道:“我想拜您老为师。”
“嗯?”雨师爷这才抬起头来,他放下了手中的书本,诧异的看着张副官,好笑道:“为什么?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为了报效国家。”张副官沉稳的说着:“我想做一个有用的人。”
深浅的看了张副官一眼,雨师爷不做声,低着头继续看书,口中却回绝道:“不好意思,恐怕我教不了你。”
张副官没料到雨师爷会这么快回绝自己,顿时有些受不了,连声问:“为什么?”
雨师爷嘿嘿笑道:“玄学都是些旁门左道,你太正直了,八字不合。”
张副官在这句话里听出了雨师爷的奚落,心中顿时愤慨,叫道:“今天我所说的话,都是我的肺腑之言。如今军阀混战,民不聊生,只有成为强者,才有治国安邦的机会,昨日一个小小的妖女就让我们颜面扫地,您老叫我这个长官,怎面对手底下的弟兄!还望雨师爷不吝赐教!”
雨师爷摇了摇头,说道:“你太多虑了,也太抬举我了。我打不过那个妖女,要不然也不会被她给胁迫了。你既然想做大英雄,我就更不能教你了。这些都是害人的下作东西,会辱没您的名声。”
“我不管,这些事情太诡异了,我一定要想办法应付。”
对于未知的恐惧,让一向冷静的张副官有些发狂了,他再次拱手向雨师爷,激动道:“请您老无论如何也要帮我!”
“是么?”雨师爷呵呵一笑,眼睛死盯着书本,突然沉声道:“那么,你跪下吧。”
跪下!张副官懵了,他愣在原地,内心里挣扎了起来,想他这么多年来,除了天地君亲师,何曾给人下过跪。
可转念一想,这难道是叫自己拜师?想到这里,他一咬牙,“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好了,好了。”雨师爷摆了摆手,示意张副官起来。
张副官却不起身,倔强道:“我跪也跪了,你得给我个说法。”
雨师爷呵呵一笑,放下书本,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我还是不想教你。”。
“什么?老子都跪下来了!”张副官都快忍无可忍了,可心里还是不明白:“为什么!”
雨师爷又翻了一页书,冷笑道:“你跪慢了。”
跪慢了,原来是跪慢了。张副官瞬间失神,这算是什么理由。
雨师爷冷眼看着他,说道:“我知道你不服气,你不能理解我说的是什么意思。自己去悟吧,悟到了再来找我,我等你。”
说完此话,雨师爷拿着古书起身离开了。张副官太吵,扰了他看书的雅兴。
场中只剩下跪倒在地的张副官,仿佛被人戳中了穴位般呆在那里,紧锁的眉头上挂满了心事。
四娃是在傍晚时分发现自己被包围的,当时就带着全寨的男女老少从地洞里逃走。此时已经距离逃跑的时间过去了三个多时辰,他相信自己等人应该已经安全了。
逃出来的猺人不过三十来人,还多是妇女和孩童,这些人是未来的希望。
四娃面对他们的时候,心中隐隐有些愧疚。女人的丈夫和孩子的父亲都死在了落黄寨里,是自己亲自带去的,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这一日,四娃似乎老了十岁。他再也不飞扬跋扈了,锐气已经被瞬间磨平了。这时的四娃完完全全符合了一个首领的最基本要求。
可是这一切已经晚了,寨子都舍弃了,猺人们现在除了逃跑,已经无路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