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皇帝——席暮城登基的第三年,原本寥寥无可记载的史册上,突然洋洋洒洒的载入了上万字的史事。原本闲的一年也写不了几笔史实的史官,在这一年,也是扬眉吐气的点灯熬蜡,做了回尽忠职守废寝忘食的好官员。史册既为史册,当然被史官用极尽华丽的词语用来修饰形容,以此来挣得好文笔好学问的名声。可字里行间,丹青水墨里,那些字词背后的心酸与苦辣,却尽在当事人心里,腐朽糜烂,变成心里永远也抹不去的伤痕。
就像这些冷冰冰呆滞的文字背后,谁都知道苏洛离生下了孩子,失血过多,丢了半条性命。可谁又知道那是被席暮城强迫着发生关系时生下的孩子。这个孩子,她爱不得,也恨不得。若爱,那是耻辱!看着孩子,便看见了她从怀孕到生产时的所有屈辱!若恨,那是无辜!不管怎样,孩子无辜,她不能将他置之不理,自生自灭。可爱恨之间,岂不是对心最大的折磨吗?
这些事,记载史册,丹青笔墨寥寥几行。可这些痛呢?却刻不进别人的心里。
可见,史册载尽岁岁年年的世事,却载不进肝肠寸断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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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用了一生浮世的烟火
还是
躲不开命运无情的交错
血染了彼岸的日落
泪淹了往事的长河
一腔深情流离
一片痴心破碎
三生石边,奈何桥上
谁还陪我同去同归袖手繁华亦无悲?
————————题记
七个月的孩子,终是比正常诞育的孩子要小了很多。小小的脸,皱巴巴的,活像个老头子。
席暮城伸手抱过他,眼睛在他身上盯了半日,终是伸指轻轻戳了戳孩子的脸颊。软软的,倒温暖的很。席暮城抱着他,恍惚的轻声笑了笑:“朕帮你取个名字好不好?席……席佑好不好?”相对无言,他笑了笑,连嘴角都是苦的:“苍烟,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生的……生的也不是时候”
他起身,将孩子转手递给了身边的嬷嬷。孩子在背后哭起来,他绕过荒月寒鸦的屏风,走到苏洛离的床榻边。床榻上,苏洛离安静的躺着,秀致的眉头紧紧皱着,连嘴唇都苍白的毫无血色。想必早产真的很疼,她的眼睛哭肿了,连嘴唇都被咬破,渗出殷红的血渍。
幽幽的檀香,缈缈一缕轻烟。
席暮城伸了手,在半空里僵了半日,终是没能摸上她的脸颊。身边新来的太医正在净手去血,席暮城皱眉,问他:“她是不是还活着?”
小太医忙俯下身去,恭谨道:“苏姑娘还活着”
他点头疑惑:“还活着?”忽而脸色阴寒冷冽起来:“她现在活着,以后就要活着,若是出了一点的差错,朕就让你们整个太医院为她陪葬!”他微微弯腰,一字一句,语气更加阴毒骇人:“包括你们的家人”
小太医连声应答,全身颤抖,差点吓到瘫痪。
黑色的靴子绕过身边,带着迫人的气场走进大厅。小太医从地上爬起来,却又连着摔回去两次。第三次好不容易爬起来,席暮城的声音却隔着屏风,冷冽阴森的传来:“苍烟,传朕的旨意,苏洛离怀孕时,所有为她把过脉的太医,全部诛杀,夷九族!”
那是席暮城登基以来,最大的一次诛杀。所有牵连有关的五个太医,全部抄家灭族。三百多口人,全在京城鞭刑柱边身首异处。流血成河,染红了三尺黄土。浓烈的血腥味儿,更是飘在京城的空气里,数日不曾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