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晗秋听花大姐如此一说,心道:“被姓风的炸伤?难道那日在万毒谷顶,是他们所谓的二哥从风清玄手中救了晗烟?”尹晗秋又回想起在万毒谷顶留下的断臂和琉璃棒,继而想道:“看来是他们的二哥被风清玄的琉璃棒炸伤了脸,而风清玄也被砍掉了一条臂膀,若真如此,我倒要好好感谢他们的二哥才是。”
尹晗秋兀自猜想着,申屠沙道:“还因为她弄丢了冰魄寒蝎那,我早就跟老二说过,甚么红脸的女人就是那个甚么惹祸的臭水,他就是不听。”
葛清秋搭腔道:“那叫红颜祸水。”申屠沙道:“对,就是红颜祸水。”说罢,瞟了一眼葛清秋,说道:“没想到你医术不咋地,吃书喝墨水倒有两下子。”葛清秋摇着扇子道:“那是咬文嚼字。”申屠沙道:“少他奶奶的放屁,再啰嗦三爷爷扭了你的脑袋!”葛清秋道:“你若杀了我,便没人医治你那面疮发作的朋友,我劝你还是对葛某客气点好。”
申屠沙晃着大脑袋道:“不医便不医,那死老二整天吹那破哨子,烦都烦死了,最好面疮发作死了才好。”说到此处,竟似想到了甚么,一拍大脑袋,说道:“对,三爷爷这便扭了你的脑袋,你一死,老二说不定就面疮发作也死了,三爷爷也不用再听那死老二的了,哈哈,哈哈哈。”说着,挥狼牙棒朝葛清秋砸了过去。
葛清秋本以为此人为朋友来求医问药,自觉有恃无恐,哪知申屠沙竟陡地要先杀自己来害朋友的性命,行走江湖多年也从未遇到这等事,顿时被吓得目瞪口呆,手脚冰凉。
葛清秋医术了得,武功却全然不会,眼见狼牙棒砸来,忽地剑光一闪,尹晗秋长剑一递,刺向申屠沙后心。
申屠沙闻得背后风响,忙弃了葛清秋,狼牙棒向后划个圆弧,荡开长剑,身子顺势斜向跃出。申屠沙脚还未着地,听得哧啦一声响,宽大油腻的袍袖被花大姐的剔骨刀划开了一道半尺余长的口子。
原来这花大姐也担心申屠沙杀了葛清秋,误了给二煞治伤,因此举刀相拦,哪知速度较尹晗秋慢了,冲上时正遇申屠沙跃开,还好收招及时,只是划破了申屠沙的袍袖。
申屠沙扯着嗓子吼道:“丑老四,你砍我做甚么?”花大姐心知申屠沙性子,蒙混道:“我是帮你砍那贱人,谁知你竟朝我跳来,难道还怨我不成?”申屠沙道:“谁叫你帮?碍手碍脚的,三爷爷一人足够了!”
尹晗秋逼退申屠沙,担心葛清秋再遭突袭,横剑挡在葛清秋身前。葛清秋见如此美人挺身救了自己,心中恐惧顿时消了大半,美滋滋道:“多谢女侠相救,不知女侠如何称呼?”尹晗秋也不搭理,只想到对方的二哥若真的救过尹含烟,此时若不分青红皂白动起手来,岂不真的成了忘恩负义之人?遂客气道:“二位口口声声说你们的二哥救了在下,不知你们二哥尊姓大名,能否相告?”
花大姐气愤道:“没良心的贱人,我二哥救你一命,你却连他大名也不知。”申屠沙道:“老四,和她啰嗦甚么?先砍了她,再砍那个只会放屁不会治伤的龟儿子!”
青彤见二人满口污言秽语,心中早已气愤,说道:“连名字都不敢报,还口口声声说救过我家庄主,真是好不要脸。”申屠沙吼道:“他奶奶的,这天下还有三爷爷不敢的?听好了,那死老二叫宇文青寒,这回你们可死得瞑目了罢?”
尹晗秋一听,顿时身子一颤,忙问道:“他可是善用金钱镖?”花大姐道:“连我二哥的独门绝技都晓得,还装甚么糊涂?”尹晗秋脸上阵青阵白,悲愤异常,自言自语道:“好你个背信弃义的宇文青寒,没想到你也有今日,真是恶有恶报。”说罢,将剑一指,厉声道:“今日你们休想请得葛神医给那狼心狗肺的治伤,就算本庄主杀了葛神医,也不会叫你们带走。”
厅内几人见尹晗秋性情陡变,都是诧异不已。尤其是葛清秋,刚刚还沉浸在美人救神医的惬意当中,此时听尹晗秋如此一说,又被吓出一身冷汗来,不禁向后退了几步。
花大姐道:“你这忘恩负义的贱人,竟还有脸说我二哥背信弃义?四奶奶这便砍了你的花瓶脑袋。”说罢,剔骨双刀上下翻飞直取尹晗秋。
青彤道:“臭婆娘,休得放肆!”话音未落,剑尖一指,刺向花大姐左肋。花大姐见来剑迅捷,中途身子一转,腕上一抖,弃了尹晗秋,变招迎向青彤。尹晗秋正欲出剑合击花大姐,申屠沙早已大吼一声,狼牙棒扫向尹晗秋头颈。尹晗秋不敢硬接,忙侧身闪过,腕上一沉,剑身下探,削向申屠沙腰间,申屠沙回棒一挡,铮的一声响,拨开长剑,左掌倏地拍出。尹晗秋气运左掌,当面迎来,嘭的一声响,二人均被震退半步,刚即站稳,又一同抢上。
顿时大厅之内人影闪动,兵刃相接,四人斗在一起。
秋风习习,烛光熠熠,寂远和葛清秋都屏气凝神盯着四人。尹晗秋借寂远之力打通了筋脉,功力大增,此时堪堪与申屠沙斗成平手,二人你来我往,难分高下。倒是青彤的武功较花大姐差了一大截,二十余招过后,已是险象环生。
寂远提心吊胆的盯着,虽达摩一苇功已近大成,菩提功也多有心得,但此时两项武功都帮不上忙,兀自心急之时,忽听青彤啊的一声惊叫,右臂已被花大姐划了一道两寸见长的口子,刀口颇深,登时血水溅射而出,眨眼间将右臂染的血红一片。青彤右手把持不住,当啷一声,长剑掉落在地。
花大姐哪容青彤喘息,腕上一翻,剔骨刀一前一后朝青彤颈部横削而去。
寂远见势,忙施达摩一苇功,只觉厅内疾风一荡,寂远已是“故技重施”,将身子挡在青彤身前。寂远如此神速,花大姐哪里反应得过来?待见有人挡在面前之时,左手前刀哧啦一声正削在寂远身上。
这一刀本是削向青彤颈部,而寂远较青彤高出半尺,这一刀正削在寂远前胸,僧袍被拦胸划开。前胸被剔骨刀尖削开一道一尺见长的刀口,幸而寂远施展金钟罩及时,将剔骨刀的力道化去大半,只是伤到皮肉,并未削断胸骨,否则寂远早已被开膛破肚,血洒满地,呜呼哀哉见了佛祖。
寂远啊的一声大叫,顺着刀劲侧向倒去,如此一来,被挡在身后的青彤正好闪露出来,青彤一愣之下,伸手去扶寂远。花大姐此时也转回神来,稍一迟疑,右手后刀又至,直砍青彤头顶。
这边尹晗秋在青彤惊叫之时,余光一瞧,见花大姐正削向青彤颈部,暗叫一声“不好”,忙虚晃一招,翻身挺剑迎向花大姐的左手前刀,眼见已是不及,倏忽之间竟被寂远用前胸挡下前刀,此时见花大姐后刀又至,忙中途变招,剑尖刺向花大姐右臂。
申屠沙又如何会放过如此机会?足下一点,灌尽全力,一棒砸向尹晗秋后背。
尹晗秋听得背后劲风呼呼,心知自己若被砸中,必是九死一生,可若回档,亦或跃开,虽能保住自己性命,青彤便会死在花大姐的刀下。遂心下一横,也不顾申屠沙的一棒,长剑直刺花大姐右臂。
花大姐余光早已盯着尹晗秋和申屠沙,本料申屠沙一棒砸来,定会逼退尹晗秋,哪知尹晗秋却不顾生死,全力朝自己刺来,忙右手一翻,本已贴到青彤头顶的剔骨刀唰的迎向尹晗秋长剑,只听得铮的一声响,刀剑相击,星光迸射,花大姐被震退了两大步,只觉腕上一阵酥麻。
青彤终脱了头顶被削之险,然申屠沙的狼牙棒已如影随至,距尹晗秋后背已不足半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陡地听到一声断喝:“看掌!”但见人影一闪,直取申屠沙。人在半空,已是一掌拍出,击向申屠沙硕大光亮的脑袋。
申屠沙听得此人断喝,又闻背后风响,掌虽未至,然掌风之力已是不凡,料定此人武功绝不在自己之下。此时内力已尽在狼牙棒上,若用左手接下这一掌,非但左臂不保,恐性命也难保全。遂右手一翻,将狼牙棒迎向来人的一掌。
待申屠沙回棒之时,棒上尖刺已贴到尹晗秋后背,哧啦一声将尹晗秋的衣裳撕下一大片,雪白的玉背被尖刺划出了两道血痕,幸而所划不深,只是伤了外皮。
来人见申屠沙以棒相迎,自是不可以掌相击,身子一沉,右掌收回,随即左掌拍出,击向申屠沙左肋。
来人虽避偷袭之嫌,出掌之前已是话语提醒,但毕竟速度太过迅捷,申屠沙被此好手突袭,又在全力相击之时挡下第一掌已是不易,又如何能躲开这第二掌?申屠沙终是武功了得,见已挡无可挡,躲无可躲,忙将左臂护在左肋之上,嘭的一声响,来人一掌正拍在左臂之上,申屠沙被击出一丈开外,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一口血水随即喷出,左臂已被震断,肋骨也断了二三根,显是伤的不轻。
来人击退申屠沙,救下尹晗秋,扫视厅内,见寂远和青彤也无性命之忧,也便住了手,立在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