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多年之后的某个暮色黄昏,男主人坐在庭院的藤椅上假寐,天边有团团挤挤的云彩在争抢最后的夕阳,到底还是不甘愿地散开了。
草坪上堆了很多东西,女主人跪坐在坐垫上,正将它们一一整理归类。
倏尔,她眼睛微微一亮,拿起一本书问他:“晏以暮,这本能借我看看吗?”
“嗯?”男人懒懒瞥来一眼,眸光轻动,起身朝她走来。
“不借。”他一手把书握在身后,单手将她从地上拎起来,“去吃饭吧。”
“为什么不能借?”
“因为有秘密。”他背着手朝屋内走去,却迟迟没有听到她跟上来的脚步声。
刚想回头,年轻的小妻子已经轻巧绕到他面前,手里拿着一张纸,仰着头看他,眼底满满俱是笑意:“秘密就是你以前还偷偷画过我?”
“这里面是一头骆驼。”即使被揭穿,主席大人还是可以面不改色。
她没被吓到,反而笑容更盛:“但是你说过,沙漠里有我,你还叫我小骆驼。”
“成歌,”他正正经经地叫她名字,她也紧张了起来,收敛了笑,仔细听他说话。
谁知这人却俯低身来,凑近她的鼻尖,很是认真地说:“你好自恋。”
……
“咔——”细微的门锁转动的声音,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了。
男生立在门外,朝她伸出手,她觉得眼前的视野很模糊,但惟独这只手却看得清晰分明,比那时候大了一倍不止,宽厚的掌心,纹路攀缠,抵达她眼底时,只剩了最笔直无畏的那条手纹。
走廊的灯修好了,屋内还是暗的,黑暗与光明的交汇处,眉眼俊雅的人对她温声道:“出来吧。”
……
女生已经沉沉睡去,这个夜晚对她而言重复了太多难以承受的过往,以及压抑低迷的情绪。
半小时前,他在她平时喝的牛奶里加了点蜂蜜,她便抱着被子坐在床上,目光怔怔地望着他,而后低头接过,指尖触碰到他的,干燥冰凉。
他站着,她坐着,高度的差距让他一眼望见她微微弓起的脊背,脆弱得仿佛一副老钝的弩箭。
这样的画面,和那个时候几乎如出一辙。
这是一个连十年的时间都治愈不了的心结,织就在心底,也许连她自己都不曾察觉。
晏以暮垂眼看着她,许久,才转身离开,带上门,缓步走向另一侧的书房。
等将近期的一些事情都处理完毕后,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
有点冷,他皱眉看着窗外,雨早就停了,所有的喧嚣也静谧了,外间的夜空缀着点点星子。
忽明忽暗的光线里,有什么隐忍的担忧在少年清雅面容上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