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声质问出口,窗外却忽然没了什么动静,林瑞珺凝神细听一会儿,几乎以为他已经走了。
“你说的是,只是……我也未曾想到自己会这样。”柳澄望着空中皓月,轻轻吐出一口气,摸摸微微发烫的脸颊,真希望只是喝酒误事而已。
“阿瑞,我那天说的话,都是认真的,我这个人,一旦认准了的事情,就会竭尽全力去完成,对你,亦是如此。”
虽然知道这些话说了她也不会相信,甚至还会苦恼,但他还是想要说出来,说出来,就该有行动了。
只是不知道会等多久。
林瑞珺听着他的胡言乱语,默不作声,一时间,只有桌上的烛火不住跳动,使得她的剪影也跟着摇摆。
两人就这样隔窗而立,也不知过了多久,林瑞珺动了动,说道:“时间不……”
“林大人的事情已经好了,他和其他八位被贬的大人都会在开春返程。”她刚刚出声,柳澄就打断了她,说起了她最在乎的事情。
林瑞珺一听,心头大喜,忍不住走了两步,扶着窗框激动地问道:“真的?你没骗我?”
刚刚还那么冷静地质问,但一提到她的家人,就问出了这样有些幼稚的话语来,柳澄心中一叹,她果然将家人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真的,我不会骗你,圣旨已经在送往的路上,快马加鞭,他们过年的时候也能收到了,年后启程,想来三个月也就能到了,随圣旨去的还有一些侍卫,确保他们路上不会出事。”柳澄看着她的身影,她现在离得近了许多,他都能够隐隐看到她脸上的表情。
除了皇帝派去的那些侍卫,他又暗暗雇了些江湖人马,暗中保护,不过此时没有说的必要。
听到他肯定的答复,想到明年自己就能见到父母,林瑞珺的眼泪模糊了双眼,双手紧紧抠着窗框,不住颤抖,一时间也忘了今日的不快,“谢、谢谢你……”
他召回这些官员,有着诸多的目的,可她还是得感谢他,若不是他,她的父母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回来。
听出她声音里的颤抖,柳澄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到了嘴边却又变成:“不用,你给的那东西,就已经足够了。”
虽然没有那些东西他也会这样做。
房间里的林瑞珺脸上的笑意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住,只是一个劲儿有些傻乎乎地点着头。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柳澄看着她那傻乎乎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林瑞珺最初的激动过后,看看跳动的烛火,说道:“时间不早了,大人还是先回吧。”
言下之意,她要睡了。
“嗯,在下告辞。”柳澄看看天上的月亮,呼出心中的郁气,他也该走了,只是心中为何还是有些不舒服?似乎是有什么没做?
他摇摇头,向前走了两步,却听到后面的窗户被猛地打开的声音,他急忙一回头,就见到窗下的人呢披散着头发,满脸焦急地问道:“正式的圣旨会什么时候下来?”
刚刚他只说了给官员的圣旨派了出去,可京城也需要一份圣旨来昭告天下啊!不可能偷偷摸摸将他们召回来的。
她的身后是温暖的烛光,脸上却洒满了月亮的银辉,披散的头发让她少了白日的沉静,多了一丝柔美,那焦急又期盼的神情在柳澄眼中却成了俏皮。
他忽然间心情大好,也明白了刚刚郁闷的原因。
因为刚刚没能见到她。
“用不了几日了,不用担心。”他忽然笑了起来,又看了林瑞珺两眼,转身离去,脚步轻松。
林瑞珺愣了愣,等到他走远了,这才“啪”地关上窗子,抓过软榻上的枕头抱住,在地上又蹦又跳,兴奋不已。
“太好了!太好了!”
“爹!娘!还有小弟弟!”
平日里冷静自持的人,此时却像个小孩子一样蹦蹦跳跳,仿佛收到了最满意的礼物一样,兴奋异常。
这一晚,注定无眠。
***
十一月初,右相嫡右孙被人血书状告残害人命,皇帝大怒下旨将其入狱,择日问斩。
腊月十五,京城古河中发现一块残损的古碑,碑上刻文:世有明君,庇佑天下。
皇帝大喜,视为祥瑞,特下旨大赦天下,过往十年里的罪犯皆酌情减刑,被贬京官皆召回京城,但不予职位。
右相此时也反应过来,自己是着了道了,可是此时也不能说什么反对的话,否则那孙子的命就该搭了进去。
一些无用小官,没什么背景,回来之后或许会有些麻烦,但也难成大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