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儿带着人将香烛准备妥当后,便燃了六支香各交给何采女和赵郡然。宫女又在殿内燃起了蜡烛,摆上了佛像。因怕被外人瞧见了传来流言蜚语,青儿便关上了殿门。
赵郡然对何采女道:“姐姐身子重,便不要行跪拜礼了,我们以鞠躬为礼便是。”
何采女微笑着点了点头道:“感谢妹妹这般为我着想。”她说着便擎着香,站在佛龛前喃喃道,“佛祖见证,从今日起信女秀雅将与郡然义结金兰,从此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若违此誓,信女愿折寿十年。”
赵郡然也擎着香对佛像道:“佛祖见证,从今日起信女郡然将与郡然义结金兰,从此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若违此誓,郡然愿折寿十年。”
何采女与赵郡然转身相拜,青儿取走了两人手中的香,笑道:“主子得了一个妹妹,可要记得赏赐奴婢们才好。”
“郡然还没开口呢,你倒是先讨起恩赏来了。”何采女微微一笑,便从头上摘下一支仿孔雀尾雕花金簪,放到赵郡然手中道,“这是我入宫前,我母亲给我的陪嫁,并不是十分珍贵的物件,权当是给妹妹的结拜礼了。”
赵郡然忙推辞道:“这如何使得,这是姐姐的母亲留给你的念想,郡然哪里能夺人所爱呢。”
何采女不以为意道:“无妨的,我母亲若知晓我得了一位如此聪慧可人的妹妹,她指不定有多高兴呢。”
赵郡然听她如是说,便从腕上褪下一只翡翠玉镯,戴在了何采女的皓腕上。她说道:“这是我相府的老夫人,送我的生辰礼。我腕子细,戴着倒也不好看,姐姐若不嫌弃便收着吧。”
何采女笑着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那镯子道:“一看便是十分上等的翡翠,比起这份礼物,我的簪子便显得寒酸了。”
“郡然要的是姐姐的心意,哪怕只是一根木簪子,郡然也同样会珍而重之的。”
何采女赞同地点了点头道:“妹妹说得没有错。”
青儿笑道:“结拜礼都已经交换了,何采女该赏赐我们了吧。”
何采女微笑着往青儿的额头上轻轻戳了戳,说道:“今日你便亲自下厨,让郡然尝尝你的手艺。她若觉得满意,我再赏你们也不迟。”
青儿朝何采女飞快地福了福,便欢天喜地地退走了。
这日青儿以何采女胃口不佳的名义,去御膳房要了一些食材,便带回了寝宫的小膳房里亲自做。宫女们忙前跑后地替青儿洗菜择菜,足足忙活了一个时辰,宫女们才将菜肴端上桌来。
赵郡然见青儿做了满满一桌子菜肴,真可谓荤素均匀,色香味俱佳,实在令人垂涎不已。这般的好手艺,比起御厨也是毫不逊色的。
何采女对赵郡然道:“你且尝一尝青儿的手艺,若是觉得好,我才肯赏她们。”
赵郡然笑道:“但看这手艺便知不赖了,要我说姐姐便也就大方些赏赐了青儿她们吧。”
何采女对青儿道:“既然赵小姐发话了,那便快去将我的琉璃匣子取了来。里面有几对耳坠子,你们拣喜欢的拿走吧。”
青儿欢喜地朝两人道了谢,笑道:“那青儿等伺候了主子用膳,便不客气了。”
何采女嗔道:“你几时对我客气了。”
赵郡然见何采女与青儿这般亲密,浑然不似主仆,便恍惚想起了上一世。她与海兰也是这般的亲密无间,情同手足。她原本天真地以为只要有一个忠心的随从,一个爱护自己的丈夫,她便可一世无忧了。
前世的自己到底不如何采女看得明白,何采女虽然在宫中过得还算自在,加上她为人低调内敛,倒也无人想过加害于她。可倘若她一旦诞下了皇子,或许日子便不会如此轻松了。倒是何采女大智若愚,懂得为自己筹谋。
何采女亲自替赵郡然布菜,劝说着她多吃一些。
赵郡然倒是十分喜爱青儿的手艺,不住地称赞。
两人谈笑着用过晚膳,不知不觉间天已经渐渐黑了。
青儿命人上了茶果,又吩咐宫女们将晚膳撤走,便也跟着离开了。
然而青儿才刚离开殿内未多时,又重新折回来,带着满脸的笑意对赵郡然道:“赵小姐,方才陛下殿里的小李子来通报,说是陛下有旨,明日便将赵小姐放回府去。”
何采女闻言先是惊喜,随后眼角不自觉地露出一丝不舍。
先前罗启煜班师回朝,皇帝并没有将她放出宫去,便是想要看一看赵郡然的耐性究竟有多少。也想看看赵郡然在罗启煜心中的影响力究竟几何,如今皇帝已经有了答案,便自然是会放她走的。
赵郡然朝青儿点了点头,随后对何采女道:“姐姐再有一个月便要临盆了,届时姐姐若有不妥之处,务必第一时间派人来知会郡然。”
何采女微笑着点了点头道:“我自己会留心的。”
海兰跟随赵郡然回了厢房去收拾东西,何采女坐下来,喝了一口香茶后对青儿道:“赵小姐这些日子在宫中,相府自然是不会给她派份例的。她出去以后难免手头紧迫,你快去包一些银两,命洒扫的宫女悄悄藏到赵小姐的包袱里去。
青儿福了福,见何采女的面上满是不舍,不禁轻轻叹息了一声。
次日一早,赵郡然和海兰便过来向何采女请辞,何采女被青儿扶着从房内走出来,见海兰身上背着包袱,不由笑道:“旁的话便不说了,妹妹一路小心便是。”
赵郡然含笑道了声“谢”,便带着海兰去坤宁宫向皇后请了辞,之后便早早地离开了皇宫,一路往相府的方向走去。
宫里宫外是两个天地,宫内暖阳融融,宫外竟是飘起了细密的雨丝。沾衣欲湿杏花雨,雨丝虽细,但在雨中稍稍走一阵,必然会沾湿了春衫。
海兰望了望天,对赵郡然道:“小姐不如在宫门口等一阵,海兰回去问何采女借一把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