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你蠢,还真是够蠢。她如今等同于身陷囹圄,就算知道再多的事,又能如何?”罗启焕显然已经对这个女人失去了耐心,他摆了摆手,对她道,“行了,你先回京去将我交代你的事办妥当了。明日一早,我便派人护送你回去。”
邵敏茹虽然心中不愿,但还是不得不应声点头。
浣纱再次煮完姜汤给赵郡然送过去的时候,瞧见赵郡然竟然在软榻上和衣睡下了。赵郡然的脸色比起方才来时愈发苍白了几分,她纵然睡着,却是紧皱着秀眉,一副十分不安稳的样子。
“夫人,先起来喝碗姜汤吧。”浣纱轻轻唤了一声,见赵郡然毫无反应,便伸手去探了探她的额头。
许是骤然触及到一丝冰冷,赵郡然下意识睁开眼睛,十分警觉地看着浣纱。
浣纱被那种犀利而戒备的眼神吓了一跳,赶紧退开一步,对赵郡然道:“夫人别误会,浣纱只是想看看夫人是否发烧了。”说着她又小心翼翼地问道,“夫人的额头很烫,可要浣纱命人去请大夫?”
赵郡然朝她摇了摇头,说道:“无妨的,喝一碗姜汤便好了。”
去请大夫?先不说罗启焕是否如此好心,就凭他好不容易才把自己弄来这里,岂会轻易泄露了行踪。即便他肯请来大夫,那大夫也一定是罗启焕的人,赵郡然用着还未必放心。
她微微沉吟了片刻,方才将姜汤端到自己面前闻了闻,随后轻轻抿了一口。
浣纱道:“姜汤要趁着热热的喝下去才好。”
赵郡然只是微微颔首,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一口气将姜汤饮尽了。
浣纱眼见着赵郡然的额头上沁出了汗珠子,她便赶紧同练衣一起端来了两盆凉水,伸手拧了手巾,为赵郡然敷上。
“你们二人在这里当差多久了?”赵郡然眼见着两个小丫头动作娴熟,目不斜视,倒像是一副训练有素的样子。然而她们似乎当真对自己的身份完全不知晓,瞧着倒不像是罗启焕的心腹。
浣纱道:“回夫人,我们在这里当差才不过半年。我们原先是在其他府上当差的,之后因为府里的老夫人病故,我们便被夫人赶了出来。”
且不论浣纱的话是真是假,单看她们伺候人时的细致,便知一定是受过大户人家的严苛训练的。赵郡然轻轻点头,问道:“你们原先在哪个府里当差?”
浣纱的脸上立即换上了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她低头思量了一会儿,方才道:“便是这里的一户丝绸富商。”
这两个丫头虽然瞧着老实无害,但是对于罗启焕的话怕也是言听计从的。赵郡然心知自己此时也打听不出什么事儿来,所幸就避而不问了。她自己动手将手巾翻了一个面敷在额头上,之后对浣纱道:“靠此方法退烧或许慢了些,你们这里可有蔻丹?”
“蔻丹?”浣纱一脸不解地问道,“夫人发烧,用蔻丹能退烧不成?”
赵郡然微微一笑,说道:“实不相瞒,我其实是个大夫。”
听她如是说,浣纱和练衣便赶紧翻箱倒柜地去找蔻丹了。练衣一边翻找着,一边说道:“这间房宁儿小姐只来过一次,只怕未必会有蔻丹。”
听到“宁儿小姐”这四个字,赵郡然不禁眯了眯眼。
浣纱和练衣丝毫没有察觉到赵郡然的神色,依旧埋头翻找着。过了许久,她们终于在一个抽斗里翻找出一盒蔻丹。浣纱将蔻丹送到赵郡然手里,问道:“请问夫人,这蔻丹要如何用方能够退烧?”
“你们都退下吧,接下来的事我自己能做。”赵郡然对她们说道。
浣纱和练衣有些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见她倒也还算有精神,方才安静地退了出去。
赵郡然眼见着二人都退下后,踉跄着站起身走到门口,将门上了栓。她将蔻丹藏在了袖子里,之后便继续在自己的额头上敷着冷手巾。
何子澜被海欣等人找回来的时候,已然不省人事了护卫们将何子澜抬进了正厅,海欣叹息着对罗启煜道:“陛下,我等发现何公公的时候,他正被湖浪冲到了岸上。只可惜因为被匕首刺中了要害,已然来不及救治了。”
何子澜是跟随罗启煜多年的,他待罗启煜可谓忠心不二。罗启煜对于心腹的死,心中悲痛不已。他暗暗咬了咬牙,低头看了一眼插在何子澜胸口的匕首。
拿匕首瞧着十分的普通,并没有任何的金贵之处。若是罗启焕所为,凭他的个性,一定会刻意留下线索,借何子澜的死来要要挟自己的。可见对何子澜动手的人并不是罗启焕,至于是谁,罗启煜暂时不得而知。
“将匕首拔下来去查一查,究竟是何人的。”罗启煜对护卫说道,“且仔细着些,别伤了何子澜的身体。”
海欣眼见着何子澜惨遭毒手,心中满是恐惧。赵郡然如今生死未卜,既然他们会对何子澜下毒手,那么自然也是不会善待赵郡然的。
想到这里,海欣忽生一个念头。她看了看罗启煜,张口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迟疑着闭了口。
罗启煜已然察觉到了海欣的神色,他对海欣道:“罗启焕那里,你万万不可轻举妄动。只要我们不先动手,罗启焕必定不会伤到德妃的。”
海欣有些迟疑着点了点头,然而这时候她却听赵兴达说道:“我虽不曾见过罗启焕,但凭他有本事在火海中死里逃生,苟且偷生多年只为今日,可见他顶十个手段阴狠之人。姐姐在他手上虽然未必会有性命之忧,但他一定不会善待姐姐的。兴达不想明知姐姐会受苦而坐视不理。”
罗启煜忍不住笑了笑,问道:“那么你打算如何?带兵杀向罗启焕?且不说你如今并不知他身在何处,就算知晓,你这里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他第一时间便可杀了你姐姐的。到时候等你再带兵杀过去,只怕一切都已经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