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
秦落衣扶着自己几乎快要炸裂的头,从床上猛地坐了起来,又因为起的太急一阵犯晕又重新跌了回去。自己这是怎么了?
依稀记得,自己昨天好像是看见容云鹤在喝竹叶青来着,然后自己没忍住也跟着喝了几杯,然后就……然后的事情已经完全记不清楚了。好像自己缠着容云鹤说了不少话吧,真不知道自己喝醉了酒,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鲎。
“你醒了?”正当她还在揉着鬓角想要舒缓些自己的痛苦,耳边却突然传来一声轻笑褴。
秦落衣抬头一看,阮灏君正端着一碗醒酒汤笑吟吟的看着她,“我开始就在想,这么蠢笨的小太监是怎么被带出宫来的,一看果然是你。”
秦落衣瘪瘪嘴,看向四周已经不是熟悉的环境,这分明跟皇上所住的客栈完全不是一个地方,相反这里却像是普通的民居,简单而又干净。而自己的身上,也不是自己之前穿的那身衣服。什么情况!
“这里是哪里!”秦落衣强压住自己内心的不安,尽量使自己的声音看上去镇定。
“你真的不记得了?”阮灏君笑的更加开心,直直的就坐在了秦落衣的床边,“喏,先把这晚醒酒汤喝了。”
秦落衣傻傻的接过他手中还带着热气的汤药,也不顾得口中苦涩,一饮而尽,“现在可以告诉我这里是哪里了吧。还有,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其实想问的是,自己的衣服是谁换的。
“唔,你猜。”阮灏君顺理成章的拿回了那个空碗,却是蹦出了那气死人不偿命的两字。
其实,逗逗她也是蛮有趣的,难怪容云鹤会那么在乎。
“不猜。”秦落衣冷冷的回复了这两个字,喝了他的药,头真的没那么难受了,“总之肯定跟三王爷脱不了关系。”
“现在这个时间,他走不开。”阮灏君眼里的笑意更甚,“你还真是有本事啊,能够逼他到这种地步。他要我转告你一句话,这段时间,暂时离皇上那边远远的。”
“莫名其妙。”秦落衣摇了摇头,心里却蓦地紧绷,难道他知道了什么?自己昨天实在是不记得说过了什么,莫非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哦对了还有一句。”阮灏君都已经出门了却折了回来,吓了秦落衣一跳,“他还说了,你昨天喝醉了吐了他一身,那身衣服的钱,由你的俸薪里扣了。”
秦落衣先是一愣,然后突然笑了起来,“这个男人,还真是小气啊。”
这间屋子虽然小,但是很干净,该有的东西应有尽有,秦落衣的注意力却全部集中在了铜镜上,镜中的自己肤若凝脂,眉若弯月,分明是自己本来的美人模样。而铜镜旁边,却是自己平日里惯用的那个易容的小盒子。
它怎么会在这里?是阮灏君带来的吗?
“她如何?”待到阮灏君刚一回去,容云鹤就迫不及待的反问道。
阮灏君还是那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她如何王爷不是应该比我更加清楚吗,毕竟,照顾她一整夜的人是您不是吗。”分明这心思就摆在眼前了,可偏偏还要嘴硬,是当别人是瞎子还是自己真能装作那般无所谓?
“咳。”容云鹤轻咳一声,止住了这个话题,“我是问你,她现在醒过来了没有。”
阮灏君扫了他一眼,“有我在你还不放心,她目前很好,喝过醒酒汤以后正常的不能再正常。而且,你的话,我也原封不动的转告她了。你心里的那些话,还是等你自己来说吧。”
“我心里从来不曾藏什么话。”容云鹤假装目光在别的地方,不再看他,语气中也蕴含着几分警告,“你若是时间有多,倒不如好好帮我查某些事,正好现在我不方便动手。”
“怕是分身乏术吧。”阮灏君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转身离去。自从秦落衣出现开始,就明显感觉我们的这位三皇子的心思变了不少。怕是将来,自己也得好好考虑才是。
另外一边,秦落衣飞快的速度将自己收拾利落,素手一抬脸上又变成了一张平淡无奇的面孔。容云鹤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现在不要接近皇上?自己来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接近皇上接近锦贵妃吗。不行,就算是再危险也得再次回到那个地方去。
“咦,姑娘你醒了啊。”门口突然走进来一个老妇人,手里拿着农家家常的东西,看着在镜前涂涂抹抹的秦落衣,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这个姑娘,怎么跟
昨天晚上看见的……完全不一样啊。
“唔,这里是哪里?”秦落衣这才想起这个问题,阮灏君那人,总是答非所问,自己想问的话题愣是一个都没给自己一个清晰点的回答。
“这里是我家。”老妇人手足无措,只能不停的攥紧手上的簸箕再松开,用来掩饰自己的尴尬,“昨天那位公子抱着姑娘急忙,来我这儿,给我了一大锭金子要我收留姑娘几天,我看姑娘醉的厉害,就让姑娘留下了。”
“那我的衣服是您给换的吗?”秦落衣心里的疑惑还是一点都没有打消,昨天明明就是在容云鹤那只狐狸的面前醉的不成样子,今天早上一起来,第一眼看见的人却是阮公子?
“当然是我啦,那位公子也就是让我帮忙换了件衣服,然后亲自照顾了您一整夜呢。”老妇人想起昨天晚上那个俊美的男子对待面前的这个女子的深情,眼神之中也是不自然的带了点暧昧。
“您和那位公子是私奔出来的吧,要我说啊,咱女人啊不求一定要嫁给身份显赫的,只要有一个真心对自己好的,那还不是比什么都强。姑娘可算是命好。那公子一看就知道心里眼里只有姑娘你一个呢。”
秦落衣听着老妇人的话,思绪却不知道飘到了什么地方。她的意思是,‘那位’照顾了自己一整夜?阮灏君的确是有这个耐心的,今天早上一醒来看见他端醒酒汤进来,估计也是他吧。只不过,就感觉怎么有哪里不对呢。
难道是容云鹤?这个念头一出来,就被秦落衣自己给否决掉了。
不,怎么可能呢,先不说容云鹤连自己都不一定能照顾的过来,怎么会愿意来照顾她?再说了,阮灏君不是说了吗,自己昨天吐了他一声,他从来没被这么对待过吧,不把自己扔在那冰凉的院子里就已经算是对得起她了,难道还奢望他来照顾自己?
秦落衣呆呆的看着镜中的自己,完全没意识到那份失落是从哪里来的。
“真是的,又欠阮公子一份人情。欠这么多以后我该怎么还?”秦落衣懊恼的叹了口气。以后再不能喝酒了。
客栈里,皇上一群人用过早饭,便出门查探这洛阳的灾情。
洛阳也是一个交通要塞,一直以来都是很得历代君王的重视,因此皇上也不会毫不犹豫的第一站就选择了这洛阳。
洛阳原本是繁华而又热闹的地方,因着灾情虽然看着是有些萧条,但也不至于一下子就荒凉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又或许是因为洛阳的官员提前收到了来自京城的消息,已经将洛阳打理的至少能看的过眼,至少没让皇上看出什么不该看出的东西。
“父皇,看来这洛阳的灾情控制的还算不错,照这个样子看来,应该不会发生灾民暴乱的事情了。”容玉韬在皇上巡视过一周后,抢先一步说道。
皇上满意的点了点头,却是一个偏头,看向了容云鹤,“鹤儿,你怎么看?”
就这简单的六个字,让宋锦雅眼神一亮,皇上这个意图真是让人猜测不已啊。容玉韬阴冷的眼神扫了一眼容云鹤,迅速又恢复正常。
容云鹤在父皇心里的地位,这是越来越不可忽视了啊,看来,很多事情是不能再拖了。
容云鹤一愣,然后立刻恭敬回答道,“回父皇,看上去的确不错,但不知是表象还是真实。要知道具体情况,还要再深入了解,现在说什么也都是枉然。”
皇上那抹赞许的笑更是扎痛了容玉韬的眼,宋锦雅眼里的笑却是挡也挡不住。果然离开了京城,看不见一些让自己心塞的小贱人,真的是什么事情都是顺心的呢。
容云鹤的眼里却是凝重的,一个回头间扑捉到了阮灏君的目光,对方也是一副探究的模样。夺嫡之战,最为重要的便是父皇的态度。父皇并不是不知道自己跟容玉韬之间的暗涛汹涌,只是从来不会这么明面上开始把这个话题挑明。
这简单的六个字,真的只是无意的吗?还是说,父皇也已经看不下去了开始要做些什么了吗。父皇也打算,把这趟水一起搅浑了吗。
正当容云鹤仔细斟酌皇上的心思的时候,不远处一个身影又引起了他的注意。虽然看上去只是一个普通的路人,但是那个身形,那个看向自己这边的眼神,带着恨意的那个眼神,分明就是她,自己绝对不会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