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无才便是德,若是太精明了,为了自己的锦衣玉食,对于身居高位,侍妾很多的世家来说,并非什么好事,这点太后有着天生的固执认知褴。
“花微澜,你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秦落衣内心暗笑,女人要怎么表现,也得看对方喜好的,不能乱说。
提前一日通知,秦落衣自然会用心准备,既然有了要与宋锦雅抗争到底的打算,她必须要抓住一切机会,给自己多点护身符,这次见太后,也难免如此。
早在之前,她就偷偷的给太后身边的奴婢塞了几个荷包,打听清楚了太后的喜好,打听的对象就是太后身后,李嬷嬷旁边的丫鬟,连今日她的穿着,看起来很朴实,也是有意为之。
“好,都好。”太后脸色大悦,没有介意秦落衣的沉默,看起来对花微澜也十分中意,明理的表现,似乎更偏袒花微澜。
锦贵妃宋锦雅这当口,自然也不会在意这些细枝末节,她还得注意太子呢,耳朵都长大了听着太子和容云鹤的谈话鲎。
虽然这兄弟俩你一言我一语,都是奉承加缅怀的多,但她也不得不注意。
酒宴就在众人心思都猜不透,却偏偏被太后这尊大神压着,显得其乐融融,欢笑不断。
“来人,把东西拿过来。”太后请人吃饭,总不能让人光手来光手走的,那样也太失面子,何况身为太后,身家也不是一般人能比,哪会小气。
托盘上盖着红色的绸缎,有婢女托着,恭敬的送到太后面前。
太后身手揭开,一对碧绿的镯子散发着柔和的光晕,展现在众人眼前。
“今日哀家高兴,你们又深得哀家欢心,来,一人一个。”说着拿起镯子,递给二人,一人一个,不偏不倚。
“谢太后,这如何使得!”两人受宠若惊,虽然知道哪怕是去见王妃,也会有赏赐,但还是很欢喜。
“不比多礼,长者赐不可辞,都拿好了,往后好好对王爷,不可行不正之事。”
太后都这样说了,二人自然没在拒绝,反正这都是常见的套路。
“儿来迟了,母后恕罪。”
恰在这当口,皇帝笑容显得很僵硬的走了过来,似乎也不愿打扰太后的兴致,没有让人通报。
但皇帝的突然驾临,还是让一众人都心头一惊,忙着行礼。
“朕只是过来讨口饭吃,你们都平身吧,该如何就如何,别扰了母后的兴致。”皇帝十分大度,看着跪下一大片,赶紧摆手。
“皇上,你今日怎么有空来看哀家了,坐吧,都坐。”太后和颜悦色,没有介意皇上突然打扰了她。
宫女早就搬来了椅子,皇帝也不讲究,就坐在了太后身侧。
有皇帝在,大家都觉得不自在了,太后更多时候也是跟皇帝说话,这俩说话,别人野不敢插嘴,气氛也变得凝重起来,好在席面都差不多了。
容云鹤都不小了,已经快四十的锦贵妃依旧能深得皇帝宠爱,眼色自然是有的,从皇帝一现身,她就发现皇帝有心事,心头猜来猜去,但她今日一直在太后这,对于朝中的事,自然是不清楚的,也没来得及去问,也同样一头雾水。
皇帝不年轻了,稳坐江山,劳苦了半辈子,现在年长,也开始有些放纵,平日里也很少在后宫正儿八经,威严加身,但今日和太后说了一番细语之后,就喝了口酒,显得愁眉不解。
“皇上,您这是有什么心思?”宋锦雅小心的开口,宠妃嘛,能得皇帝喜爱,有时候别人不适合说的,她倒是也能说得。
皇上脸色不好看,冷哼一声,道:“近日来朝中可不平静,西北边战祸再起,而且麻烦不断,连着镇守各地的藩王,都开始蠢蠢欲动,他们做的倒是小心,只是那点小心思,岂能瞒过朕。”
宋锦雅大惊,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皇帝说:“这可如何是好?”
你不是不知如何是好,而是故意装作这样吧,其实你也巴不得藩王乱起来,否则你哪有机会。宋锦雅的小动作,秦落衣自然看得明白,心头更警惕,这宋锦雅果然不好对付,一举一动都深入人心。
皇帝显然余怒未消,这好不容易太平下来,没想到却有出了这档子事,不由气咻咻的道:“朕还没死呢,这些藩王,一个个就开始和西夏暗通款曲,有割地为王的意思。”
“那皇上还是抓紧惩戒他们才是,否则长此乱下去,该如何是好。”宋锦雅虽然也希望藩王作点乱,但不能闹得太大啊,跟西夏串通,加上西部戎狄,这江山搞不好就丢了,这样一来容云鹤还当什么皇帝,坐上皇位也坐不稳,搞不好还会被人砍头,她自然是不乐意见到。
“抓不到把柄?”太后虽然出生不好,但能在先帝后宫战斗到最后,甚至拿下太后的位置,自然也不是傻子。
“恩,朕虽然得知他们心怀不轨,但他们没有这么容易就让人抓住把柄,朕就是想惩戒他们,也无从下手。”皇帝叹了口气,目光很阴森。
作为皇帝,见不得人的手段能用,但也要看人,藩王的领地他是没法下手了,一个个经营的如同铁桶,那就只能从大义,国法着手,可藩王哪有那么容易让他抓住把柄。
“早就看出这些人没几个好东西,心腹大患呐。”太后叹了口气。
长辈说国家大事,小辈哪有插嘴的份,只能一个个低头张大耳朵倾听。
“削藩,此事迫在眉睫。”皇帝目露杀机,显然这想法他早就有了,只是没有明面上提,如今倒是迫不得已,同时也是为太子铺路。
“此事你当如何?”这里没有外人,太后也没说私下密议,藩王,不少都是皇弟兄弟呢。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皇帝喝了口酒,发泄了一番,心情好了一些,目光落在容云鹤身上,今日这位可是主角,他有心一试,当即问道:“鹤儿,如今形势你也知晓一些,不知对于藩王一事,有何想法?”
太子容玉韬依旧低着头,只是翘起的嘴角,给人高深莫测之感,嘿,三弟,这次可是你表现的机会,可别让父皇失望。
作为太子,可以参与朝政,他知道的自然比容云鹤要多,皇帝不问他实属正常。
容云鹤显然也没料到皇帝有此一问,他虽然也一直有参与政事,但更多的是一个旁听的,不过现在皇帝发问,他必须要给个答案。
思索一番,容云鹤道:“国之大事,在祀与戎,西域之人,狼子野心,实非感化可行,须以重兵相抗,西夏虽蠢蠢欲动,然不知为患,各地藩王,既然人心向背,皇上可命他们率兵以作先锋,抗击西域来犯之敌。”
这不就是驱虎吞狼么,亏你说的这么长,还言辞凿凿,太子容玉韬心头冷笑,更是不屑。
宋锦雅是知道自己儿子的,做个太平皇帝倒是勉强可以,但要说这等大事,却缺乏一股子果断和狠辣,这答案显然不得皇帝心。
皇帝自然是不满意的,这种驱虎吞狼之策,谁都能想到,但就怕养虎为患,那些藩王,手上私兵不知多少,如今若是还让他们领军抗击西域,那不是又送他们一批军,西部来犯虽然凶猛,但规模不大,只要尽心死守就行,若是让藩王去,那不是给他们练兵的机会。
搞不好给他们的兵,最后都成他们的了。
“此举朕亦想过,然养虎为患,实则并非上上之选,你切记,天下熙攘,利来利往,不可只看一处。”皇帝摇头,不过容云鹤风评不错,就是这么个诚实的人,皇帝也没批评,点评两句就算了,他原本也没报什么希望。
“是,往后儿定当三思而行。”容云鹤有些发窘,心跳如擂鼓。
“恩。”
皇帝点点头,宋锦雅看着容云鹤的目光满是忧色,这孩子还得磨啊。
皇帝目光一扫其他人,看到沉静的坐在一边的秦落衣,正蹙着眉呢,想起当初秦落衣的话,觉得秦落衣想法往往出人意料,不由心头一动,道:“你是秦落衣吧,朕瞧你是个有主意的人,不知此事有何看法?”
当皇帝这么多年,要说没有眼光,那皇位也坐不稳,何况这皇帝把江山还打理的不错,自然很精明,见微知著,他多少能看出秦落衣的不简单。
秦落衣一愣,自己都装孙子了,怎么还注意到自己了,只好硬着头皮道:“回皇上,妾身觉得,藩王一事,不可贸然,牵一发而动全身,若一处藩王,按个罪名就罢了,然据皇上言,并非一王,当分而击之,先分化,再思一对策,召他们协同家眷入宫,最后赏赐别院,让他们颐养天年。”
皇帝眉头一挑,这计划倒是符合他胃口,说简单点,就是先内部分化,让他们相互牵制,然后把他们召回来面圣,不给他们出去作乱。
“此乃长久之策。”皇帝点头,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她的话虽然不错,但也没有大肆表扬,不过皇帝心头高兴,还是十分大气的道:“有此见识,倒也难得,赏!”
皇帝赏赐,就不是一个镯子那么简单了,何况皇帝还高兴,布帛银两自然少不了。
秦落衣也同样兴奋,自己能得皇帝赏识,又多了一层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