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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托孤(1 / 1)

追忆年少时,霍山无神的双眸有了一丝明亮,仿佛当年的热血和自信重新被拉回。但最终,他叹息,喃喃道:“随着修为的提高,我见识到了更广阔的天地,遇到了更强大的人,方知山外有山,我不过是坐井观天的一只‘蛙’。那时候向阳宗的势力已经扩张到很大,树大遭风嫉,同处一地的几个门派因为争夺地盘,常生冲突,多有死伤。”

陆离静静听着,心想老人当年的故事,就是自己幼时的梦想,甚至现在他也没死心,且心志更坚。人无志,何以立于天地间?这一点,从未动摇过。

只听霍山接着叹息道:“为了保全妻儿子弟,保全向阳宗,不得不东征西讨,在尔虞我诈中与敌周旋。最终战到伤痕累累,战到头也白了,眼也花了。可是,可是我得到什么?家破人亡,宗门覆灭,自己带着孙女如丧家之犬,朝不保夕,最终还是难逃一死。”老人悔恨地摇头,完全否定了自己的一生。

陆离忽然明白初见他时,自语悔之晚矣,原来为此。他不知如何安慰老人,只能沉默。

“我否定自己的路,而不是修真这条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不去踏上那条路,今后就连后悔的资格都没有。百舸争流,千帆竞发,鱼跃龙门,惟有一跃。可惜啊,我没跃得过去,注定成为江海中的尘埃,被遗忘于岁月中。”

老人叹息,最后自嘲,“回忆一生,我居然发现自己最快乐的时光竟是做伙计的凡人年代,可悲!可笑啊!”

陆离点头,是啊,不去试一试,又怎知成不成。人生充满变数,前人的失败,不代表自己的未来。

但老人的话对他还是触动很大,最后他总结,非是路不对,路还是那条路,只是老人在途中走错。他太自负,太骄傲,甚至在还没有足够强大的时候开宗立派,为自己的路,捆绑了太多负担。

也许是说话太多,霍山呼吸有些急促,又开始咳嗽。霍可儿担心地跑到他身旁,为他捶背。

“老伯,你还是不要再说,好好静养!”陆离劝阻。

霍山却不理,摇了摇头,道:“此时不说,只怕以后也没机会说了。”意指自己命不久矣。

他伸手入怀,拿出一个木匣来。木匣不过二指宽,半尺长,黑幽幽的毫不起眼,陆离之前寻找丹药时就见过,只是不曾理睬。

只见霍山打开木匣,拿出一张灿灿发光的金色纸张,纸张不知何物所造,光鲜如新,耀眼异常。

老人拿着纸张,又一阵沉默,陷入了回忆中,半晌后,叹道:“这就是当年我得到的半卷经文,名为向阳诀,它改变了我的人生,也是我一生守护珍藏的东西。内中记述了一套功法,一套拳诀,只可惜我资质不足,无法完全参悟,否则许是另一番光景。”

他又随意翻看了看金纸,感慨道:“现在看它,好像并不是太重要的东西。好了,我就将他赠送与你吧!”

陆离没想到霍山忽然会赠送自己这么重要的东西,他苦笑,老人并不知道自己不能修炼,此物虽然珍贵,对他来说不过鸡肋而已。

霍山见他表情,微觉奇怪,这少年显然对修真之道有所了解,这种传承功法弥足珍贵,料不到他居然没什么兴趣的样子。说道:“这可是宝物,你若要踏入修真之道,是不可或缺的珍物。修真路上太残酷,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要强大,就须要神通功法。”

“老伯,正因为太重要,所以晚辈才不敢收,那是你一生最重要的东西,应该留给可儿!”陆离开口,指了指霍可儿。

霍山叹息,摸了摸小女孩的头,爱怜的道:“我实不愿她踏入那条路,更希望她平平安安做个凡人!怀璧其罪,留给她,反而会招来灾祸。你既然要踏入修真这条路,把它留给你,正好物尽其用。无端端将你卷入杀劫中,老夫也心中有愧!权当补偿吧。”

“要不是晚辈在山顶大呼乱叫,也不致将敌人引来,有愧的是晚辈才是!”陆离汗颜,慌忙道。

“算了,谁对谁错已不重要,此物你暂且收下,若自己不需要,赠予有缘人罢了!”老人执意,陆离无法推辞,只得珍而重之地收起。

霍山见他收下,这才开始闭目打坐。

蓦地,有声音传来,踩踏得洞外枯枝乱响,窸窸窣窣似在搜寻什么。隐隐有人声道:“他们逃不远,一定就躲在附近,给我仔细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显然敌人终于寻到这里。

霍山睁目,祭出空间秘宝,三人又到了那个灰蒙蒙的空间。只是此宝受损严重,空间不稳,有些扭曲变形,勉强还能遮蔽气息。

霍山接着忽然郑重的道:“小友!我们交浅言深,当此情形之下,有个不情之请,还望你能答应!”

陆离惊疑,不知他要自己答应什么,一时犹豫,忽见老人竟然向着他跪拜了下来。

陆离吃惊,慌忙上前扶住,道:“老伯,你要晚辈答应什么?直说就是,怎可如此!”用力往起拉,不料老人执拗,依旧跪拜不起,只听他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想来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陆离叹气,他看了一眼偎依在老人身旁的霍可儿,小女孩正睁着明亮的大眼瞧瞧他,又瞧瞧自己的祖父,一脸不解之色。

“老伯,我明白的。可是我身有残疾,自己也是朝不保夕,可儿跟着我只会受苦受罪。再说,敌人已到,只怕,只怕我们没一个能活命!”陆离说出了他的担心。

“这你不必担心,我有准备,可将你们送到安全之处。另外,也不是让你一直照顾可儿,你只须将她送到她的舅舅那里即可!”老人心急,生怕他不答应,接着又道,“也不是很远,就在天府郡七星城,那里有一座坊市,你找到天辰阁,那里的掌柜就是可儿的舅舅!”

“爷爷,我不离开,呜呜!我要和爷爷在一起!”霍可儿终于明白了几分,祖父是要将他和这个哥哥送走,她大哭,一脸惶急。

“来,跪下一起求哥哥!”老人见陆离发呆,将孙女也拉在身旁跪下。

陆离脸色一正变化,忽然大声道:“好!我答应,你们快起来!”语声坚定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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