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白被朱家的马车送回太平巷时,太阳已然升起。
一身困顿,劳心劳力。
“啊,许白,你终于回来了!”守在门前的清浅见到许白,立刻欣喜迎来。
眼角微红,脸色暗淡,看来是等了一夜。
许白点点头,轻柔将清浅搂在怀中,那种温存,令人心满心意足。
在厨房,接了井水,清净脸面。
随意吃了几口清浅做的面,不论有没有煮熟。而清浅却少有胃口,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许白。
“朱家公子还好吗?”清浅帮许白细心剥着蛋壳,轻声说道。
“他没事,只不过,昨夜是谁来拿针盒?”许白望着那枚蛋黄未曾凝固的鸡蛋,突然想到什么,于是问道。
“是朱少寒。”清浅毫不犹豫的回答,边说,边将略生的鸡蛋偷偷丢掉。
“怎么了?”见许白不说话,清浅还以为对方因为自己做的生鸡蛋而不喜,抿着嘴唇,满脸失望。
“不,只是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许白笑而不语。
正所谓饱暖思淫|欲,昨天辛劳一夜,今日正好休憩。
“清浅。”一声低语。
“嗯?”满眼不解。
一把搂过清浅,许白打横抱起。
白日宣|淫,如此情|趣。
声声轻吟,句句压抑,清浅再尝雨露,许白百般温柔。
有一种感觉,享受过就会留恋,即使沉沦。
可在清晨的朱府上下,却完全没有如此心情。
朱浣信坐在上首,披着描金黑氅,目光冷冽,气势森然。
而白玉站在身后,一席白衣,长发整齐。
倒是下首的朱少寒一脸寒霜,话在腹内,不吐不快。
“信哥你这么做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只是为了用自己的病来试探许白?万一判断错了,许白根本不懂医术,那命就没了。”
朱少寒从小佩服哥哥,但这一回,却完全不信服。
朱浣信眉角微微挑起,白玉倒上一杯清茶,却是代替朱浣信回答。
“寒少爷有所不知,浣信少爷并不是试探许白医术,而另一桩大事。”
语音不高,句句清晰。
“信哥,你还有什么事是瞒着我的?难道连我也不信任?”朱少寒更是气愤。
“三月十七,天宏皇帝驾崩,夺嫡之战悍然而起。兰庆太子杀了兄弟,却不想摄政王竟然揭破当初皇后如何狸猫换太子。兰庆被废,天宏已经没有储君即位,但是……”朱浣信的声音冷然,宫中秘闻亦是催命毒|药。
“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朱少寒不解,朱浣信从小到大做的事,他其实从不了解。
“当年冷宫黄妃,诞下麟儿一位,为保命,借称死胎,却令痴情暗卫送皇子离宫,算算已经有十四年。朱家百余年都是皇商,若是抢先一步迎回皇子,寒少爷,朱家再无人敢轻看。”
白玉轻声接过。
储君易迎,但找其不易。
朱浣信的红楼没有消息,而赵允熏的“刺鸟”也一无所知。
而如今,不知是谁放出消息,当年的暗卫与少年储君,正在陆镇。
“但……许白算个什么东西!竟然让你我做一场大戏。”朱少寒依旧没能想清楚其中关键。
“真是愚钝。”朱浣信沉声说道,但看向朱少寒的目光,却无责问。
“当年暗卫也才十之八|九,通医术,善武功,接出皇子后更是隐姓埋名,少寒,你不觉得这一切与许白情况无比相像吗?赵允熏向诸老三打听许白来路,我想,这也不是空穴来风。”
“信哥……你是说?”
朱少寒这才想通事情关键,皱着眉头,却不见轻松。
“寒少爷,浣信少爷自然不会亲自犯险,他只是服了陆医圣的药,像是犯病模样。当年那名暗卫习得金针术,而许白竟然也会,难道这只是巧合?”
白玉的解释很是巧妙,但也能看出朱浣信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就连自己也可利用。
若说赵允熏狡猾如狐,朱浣信更似豺狼,若不如此,他以病弱之躯,也活不至今日。
“可那个暗卫是带着皇子离宫,许白却是独身一人在陆镇五年,黄妃的儿子去哪了?”朱少寒再次寻问。
“你可不要忘了,清浅的年纪可是与皇子一致。”这是白玉的声音,轻声细语。
“但清浅是上月才被许白带回家,而且是西景流民,而且他们之间关系……”恍然间,朱少寒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突然醒悟。
“看来许白不仅狡猾,而且大逆不道,连皇子也敢欺辱。”
朱少寒像是找到答案,目光冷然,嘴角上翘。
朱浣信挥挥手,他也倦了。
白玉遣走了朱少寒后,温柔扶着少爷回房。
背靠锦榻,朱浣信和衣坐下,却拉着白玉的手掌,不愿轻放。
“许白已经知道我们的目的了吧。”朱浣信轻声说道,褪了一身寒霜。
“是的,那盒银针只有七十一枚,我们的人在他的茶馆内误碰一枚,说是银针,不如说是一种暗器,名为羽丝,非内力高深者,无法施用。”
白玉轻笑说道。
不过,这又如何。
就算许白知晓朱家的目的,他还能逃跑?
若不是只有他身上怀揣能证明皇子身份的证据,不论是朱家还是赵允熏,都不会留下他的命。
只有皇子才有价值。
此时,白玉发觉自己前襟被人解开。
略一低头,是朱浣信。
“少爷,你不休息?”
“少爷只想与你亲近。”朱浣信笑得邪佞。
多少次吻住白玉的唇齿,他的身体他的呻\吟。
可就算再缠绵多少次,朱浣信都只觉得只有白玉最懂自己。
初得朱家,得了白玉。
但朱浣信这些气被压抑的所有怒气也都给了白玉。
褪了一身白衣,白玉肤若凝脂,但光洁的后背,却留有施|虐后的痕迹。
“白玉,永远都要留在我身边。”
这是朱浣信的低语,一声声,温柔缱绻。
“我不会离开的,永远……”
春光一室,云雨不止。
而在如意坊内,赵允熏一身华服,他却神情淡然的看向身前跪着的探子。
“你是说,朱浣信犯了病,许白出手救了他?而且,在西景国根本没查到清浅的任何信息?”
冷冷的问话,却是满含怒意。
赵允熏只觉得眼前的探子全是废物。
明明“刺鸟”要找人的就在眼前,却偏偏让朱浣信这男人得了先。
得储君者得天下。
而自己,只需用皇子交给刺鸟,便可得了解药。
赵允熏渴望自由,从当年爬上了西景皇帝的床,他就知道。
离开刺鸟除了服下解药,唯有死。
不是敌人死,就是自己亡。
这一次,是他最后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