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日。
阴霾的天空被金色的阳光撕裂,灿烂的光辉透过云的缝隙散射而下,美轮美奂。
天与海,只剩天与海。
没有高楼,没有喧嚣,
他们依偎在一起,看着无边广阔的海、无边广阔的天空,海鸟愉悦的脆鸣,一飞冲天。
这是静谧柔和的世界,像是另一个世界,梦里的世界。
融在自然的怀抱里,心境如同没有波澜的海面,听着爱人的呼吸,享受微风的抚摸,仿佛世上只有他们两个人。
“这艘船……”他望着怀中的乐心,轻轻的说,“这艘船原本是为了我们的婚礼而准备的……我说过要给你一个难忘的婚礼。”
她抚摸着上了新漆的船舷,望着渐渐远去的城市,眼中掠过几分不安,“我们要去哪里?”
“漂到哪里就去哪里,只要有你在,无论去哪里,都是美好的。”
“回去吧,纪风。”她的目光又变得黯淡起来,“纪思会担心的。”
“现在,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其他的,我要统统忘记。”
“海的另一边是哪里,我不知道,但我清楚的是,那是仍旧是相同的世界。”
“那么,就让我们一直漂流在海上,直到生命的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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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
天色渐渐暗下来,夜幕来临了。
这是他们在海上度过的第一个有星星的夜晚。
白天的好天气使得夜间万里无云,漫天星光,摄人心魄。
他们从未见过这样浩瀚的星空,没有建筑物的遮挡,远离城市的灯光污染,星空清透得如同科幻的场景。
大小错落的星系,明晰可辨的星座,神秘莫测的星云……
海水倒映着星空,波痕瞬息万变,在激流处汇成光与影的漩涡,美得令人瞠目惊叹、肃然起敬。
“我曾在国外看过360度球幕6D电影,当时觉得很震撼,想不到和眼前的景色比起来,是那样微不足道。”纪风的眼中星光点点,他的笑容纯净得像天上皓白的月亮。
“人是由大自然孕育而生的,人为的东西又怎么可能和大自然相比呢?”乐心靠在他的肩头,想起了曾经和舒洋在清竹村看星星的时光,可惜,当时的星空还不是最美的星空。
“回想过往万千奢华,竟都不如这一眼星光。”
“有人说,世上最珍贵的东西往往都是免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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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日。
和煦的风拂动他们的头发,他们久久的凝视彼此,温柔的接吻。
真希望这是个永远的旅程,永远不要有靠岸的一天。
可惜,生命是那样脆弱,生命等不到永远。
“我曾经做过一个梦,梦到的就是这艘船,梦中,我也像现在一样拥着你,可是……”他突然不说话,脸色微沉。
“那是个噩梦?对吗?”
“你怎么知道?”
她笑,目光深远,“自从和我在一起,你做过几个美梦呢?”
“和你在一起,本身是个美梦,可是一想到有可能失去你,就会变成噩梦。”
“失去我并不可怕,失去信仰、惶恐的活着才更可怕。”
“你就是我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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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日。
人类文明建造的都市已经完全从视野中消失,他们不知道身处何处,也不知道去往何处,眼前只是一片汪洋。
这对他们而言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此刻在一起,没有任何人打扰,听不到任何多余的声音。
天空是湛蓝的,相比大海深邃的蓝,它显得更加明亮。
流云处处,如丝如雾。
他们十指紧扣,慵懒的享受着暖融融的阳光。
“我已经忘了我是谁,你呢?”纪风吻着她的额发,柔声问。
“我从来都不知道我是谁,但我知道,我爱你。”她笑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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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日。
云团从遥远天边以万骑奔腾之势滚滚而来,阳光时隐时现。
同样的大海,每天,却都是一个始料未及的新景象。
透明的天空变得云雾重重、深不可测,原本明丽的光线在云层阻隔下,环绕着云团呈发散状射出,仿似那里是一道正在开启的、厚重的暗门。
远方的云快速变幻,像电影的快镜头。
云越来越低,压着海面,乘着风势,烟波汹涌,如同另一个倒转的海洋。
他们的眼眸随着云海不由自主的晃动着,被眼前叹为观止的景色所征服。
没过多久,澄蓝色的天变成了暗灰色,阳光失去了踪影,他们知道,一场暴雨就要来临了。
船上没有食物,之前粉刷工人留下的一壶茶水也快要喝光。
“是不是很难受,纪风?”
“是,我的肚子很空,但心却是满的。”
“你不后悔吗?也许我们真的会……”
“不是也许,乐心。这是唯一的解脱方法,不是吗?如果舒洋最后所说的话是真的,那我们离真正的幸福不远了。”
“你和我不同,你的心里有太多牵挂,你还有家人在等着你。”
“人总要做出选择,希望我的离去不会让姐姐难过得太久,姐姐,她要是能够做回自己,该有多好。”
说话的气息有些微弱,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但他们唇角的笑容依然无比幸福,暖人心田。
“Every-night-in-my-dreams……I-see-you-I-feel-you……”他们痴望着彼此,轻声哼唱,“……Love-can-touch-us-one-time……And-lastfor-a-lifetime……And-never-let-go-till-we've-gone……”
歌声徜徉,空灵飘渺,他们的爱情长了翅膀,忘记悲伤,丢弃束缚,在空中快乐翱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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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日。
她觉得冷,冷得发抖,身子却是滚烫的。
纪风的面颊没有了血色,变得和她一样苍白。
“纪……风……”她艰难的睁开眼睛,用手指抚摸着他干裂的唇。
“还好吗?……坚持一下……很快就感觉不到痛苦了……”他将她拥得更紧些,目光温柔得令她心痛。
“不知道这样做,是对还是错……若是我们从未相遇,你现在应该还过着富贵安稳的日子……”
“那样的日子真的美好吗……比起做一艘纯金打造、摆放在装饰墙上的昂贵帆船……我更愿意像今天这样……做一艘被放逐天涯的纸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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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日。
除了彼此的心跳声,他们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看不到任何景象。
饥饿和寒冷的感觉都已消失不见。
他们感觉到另一个世界的大门已经越来越近,那里有一束醉人的光亮,温和、神圣,令人神往。
“舒洋……他一定在等着我们……”乐心气若游丝。
“嗯……完美世界……我看到了……”
“我们……真的……会在那里再相遇吗……”
“会……一定会……只要我们牵紧彼此的手……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