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曲调一变。
楼兰少女上台,给出异域风情的表演。
楼兰舞姬脸遮面纱,穿得很清凉,露出平坦白皙小腹,随着时而欢快奔放的舞姿。
虽不懂吟唱的楼兰语,但李牧天听出一种十分婉约凄美的感觉。
窘迫感渐渐消散,叶语蝶瞄了眼李牧天,樱唇轻启:“她们舞姿,很美吧。”
“是啊。”李牧天点了点头。
“她们其实很可怜,国家已经灭亡,国民散落流浪,是长孙商会的商队,把她们带回上雍城。”
“正常,在这个世界,弱即是原罪,国家与人一样,太弱的话,随时会灭亡。”
“但是,弱小却美丽的东西,我们难道不应该保护吗?”
“你还是先保护好自己吧,在外头乱偷吃别人的食物,万一有毒,你今晚就不能坐在这里听琴观舞了,小姑娘心可真大。”
“我,我不是偷吃,我也检查过,没有毒的……”叶语蝶微微嘟起红唇小嘴,不满的嘟囔道,“煞风景的家伙,哼哼。”
一曲终了,舞榭歌台帘幕垂下。
精瘦老头上台,拍卖继续进行。
李牧天没兴趣看拍卖,笑道:“看在你是很有冒险精神的小吃货份上,有空我再做给你吃。”
“嗯。”叶语蝶扇了扇长长的睫毛,美目亮了起来,她回想那道美味,暗自吞下一口唾沫,表面故作矜持的随口道,“好啊。”
李牧天看穿了她,也不说破,笑了笑,打趣道:“不过要收钱的。”
“你方才说过,我姿容无价,抵消了,如今,为何又要收钱?”
“只能抵一次。”
“……”
叶语蝶无言以对,恨得牙痒痒。
不过,她渐渐了解李牧天,知道他大抵是在开玩笑。
叶语蝶转移话题,道:“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在下李牧天,今年十六,未曾婚配。”李牧天顺口道。
“又……又没问你婚配……”叶语蝶玉脸褪下去的红云,又升起几分,忽然,她杏眸圆瞪,素手捂住小嘴,惊呼道,“等一下,你……你就是李牧天?”
“有什么问题吗?”
李牧天眨了眨眼睛,不太适应叶语蝶的变化。
叶语蝶不答反问:“上雍城文道神童李牧天?”
李牧天若无其事道:“那是十年前的事了。”
五岁时,抄写两首诗,不小心流传出去,当时被誉为神童,引来许多麻烦事,后面再也没有了。
叶语蝶捂着嘴“噗嗤”一声,笑颜逐开,花枝轻颤,眸子中秋水潺潺,再次上下打量李牧天。
李牧天头上冒出几个问号,追问:“怎么了?”
叶语蝶笑了一会儿,做了个深呼吸,兴奋的道:“我告诉你,刚才楼兰歌姬唱的是什么吧。”
她吸了吸鼻子,轻声吟诵:
“春花秋月何时了?
往事知多少。
小楼昨夜又东风,
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
只是朱颜改。
问君能有几多愁?
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带着一股诗意韵律的甜甜糯糯声音,如清泉流淌,格外悦耳动听。
“她们用你的诗词,编曲吟唱,表达缅怀故国之情,只不过是换成她们的语言唱出来。这首诗词,我小时候就看过,意境妙不可言,举世难觅。不过我有个疑问,李神童你的故国,是哪里呢?莫非你不是东土上国子民?”
叶语蝶偏了偏头,略显俏皮的好奇发问。
这下轮到李牧天老脸一红。
没想到五岁流出的一首词,都传到皇都去了。
千年兽劫之后,经过百多年安定,人们又开始对文道,逐渐有所重视,尤其是诗词一项,在上流阶层大受欢迎。
当然,诗词只是消遣,文道仅是作为特长的加分项,武道至高无上地位,无可撼动。
李牧天嘴角一抽,道:“那不是我作的诗词。”
“又是谁呢?”
“是一位姓李的诗人。”
“你就是姓李。”叶语蝶以为李牧天在开玩笑,抿嘴轻笑,颇感趣味。
李牧天语塞。
“反正是从你手里写出来的,是吗?”
叶语蝶变身一位好奇宝宝,兴致勃勃的问题一个又一个。
“是。”李牧天无奈应道。
他暗下叹息,觉得还是不解释为好,越解释越麻烦。
叶语蝶流转美眸中泛出些许俏皮笑意。
李牧天能做出难以言喻的美味,作的诗词也是旷世绝唱,她与李牧天不觉间拉近了距离,对李牧天越发好奇。
她特意挪了挪凳子,靠近李牧天,笑容可掬的连连发问。
“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当时在想什么?五岁怎会有‘一江春水向东流’的愁?你知道吗,皇都有个人就叫‘向东流’,他因你的诗词成了名人,好笑吧,还有呢……”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
李牧天有点头痛,不过,这好像也不是坏事。
李牧天很快适应,与叶语蝶谈笑风生。
冥冥之中,两人互相之间,似乎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吸引力。
楼兰少女歌舞完毕,两人觉得拍卖会变得无聊,在诸多嫉妒目光中,提前离场。
青石长街上。
银色月光把一对少年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月光皎洁,夜风微凉,李牧天与叶语蝶漫步清冷石街,他们心头却是火热。
互相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聊着在摘星阁还没聊够的共同话题,诗词,美食,修行……
叶语蝶看了看天时,道:“我先回去了,太晚我爹会生气。”
“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你太慢。”
李牧天嘴角一抽,被嫌弃了。
“再会,大笨蛋。”
叶语蝶巧笑倩兮,身形一阵模糊,呼地一声,御风飞掠而去。
“再会,小女贼。”
李牧天笑着挥了挥手。
离他很远的一处高楼顶上,趴着一个黑袍虬髯男子,默默关注李牧天。
正是魔盟盟主,廖立。
他化身普通源武者,隐在上雍城中。
打听到李牧天回到城内,廖立也不敢靠近,只能远远的,悄悄的瞄上几眼,但凡李牧天目光朝他这方向扫过来,他心头总会一阵紧张。
魔盟有十万众,但他一个都不敢叫来帮忙,就怕不小心冒犯到李牧天。
廖立觉得,也只有亲力亲为,才显得有十足诚意,才有机会打动李牧天,求得侍奉他的可能。
“主上今夜似乎在体验少年纯真爱恋,的确令人艳羡……”
“主上应该已经察觉到我,但没有怪罪的迹象,算是拉近一步,甚好。”
即使自言自语,廖立也不敢称呼李牧天的名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