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回到家,本想补一觉瞌睡,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直到老妈下班回来。
把今天在金鸿大楼每人分得的三千元纸币交给老妈,皇甫丢说道:“这是两个月做工挣的。”
老妈很惊喜,问道:“干什么能两月挣三千元?”
皇甫丢没有回答老妈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妈,我究竟是谁的儿子?”
老妈数着钱,听到儿子突然发问,愣了一下,神情起了变化,但很快随口答道:“我的儿子啊。”
皇甫丢说:“我和姐姐相差仅一岁,你们不会那么着急想生第二个娃娃吧?”
老妈注意到儿子的口气不对劲,钱也不数了,理直气壮的说道:“你老爸不是想要一个男孩吗?为你们皇甫家传宗接代啊!就为生你,老娘我可是遭了老鼻子的罪,那时候家里没钱,生活困难,你农村的外婆又赶巧生了一场病,生你的时候,东拼西凑借了十个大洋,前几年才还清,要不我们这个家能像现在这么窝囊吗?”
皇甫丢咬着不松口,继续追问道:“小时候你打我,下手那么重,我就一直怀疑我不是你亲生的,或者爹爹不是我亲爹?”
老妈闻言,顺势挥手一巴掌,掴在皇甫丢的头上,恼道:“打是亲骂是爱,我那不是恨铁不成钢吗?你瞎寻思啥呢?你就是我和你爹的亲生儿子。”
之所以问老妈这些话,是皇甫丢一直怀疑柯爷对他的企图里有着一层明显的意思:那就是与金大冲有着某种血缘关系,只有这样,才能解释柯爷为什么如此对待他?
尤其当初在警察局那一幕情景,让皇甫丢更加产生这样的怀疑?
他们要寻亲,依照证据或者线索,当然要大动干戈的寻访那年那月那日出生的一群人,而且对出生时辰都那么严格的挑选和甄别,这难道不是找寻当年因为某种原因而丢失的亲生儿子吗?
而且后来柯爷还去加工厂找过皇甫丢的老妈,虽然不知道他们说了一些什么,但这一连串的事实不是很明显吗?
这些疑问其实一直困扰着皇甫丢?在现实中,甚或在小说和电影电视剧里,有着双重记忆的皇甫丢,看到过许多亲生骨肉失散多年,最后认祖归宗、皆大欢喜的大团圆结局,以及私生子女重回亲生父母的怀抱,从青蛙变王子、草鸡变凤凰的现代童话故事。
这些假设都曾在皇甫丢的脑海里重叠出现过,因为一些突如其来的变故被他忽略或压制住了,隐忍了一段时间,皇甫丢今天终于克制不住向老妈发问。
但从老妈的神情和语气中,她显然推翻了这样的假设,绝口不承认有着这样的事实,而生性聪慧和多疑的皇甫丢又怎么能够相信?
倘若真如皇甫丢的推测:老妈当年和金大冲有染,生下了皇甫丢,那么皇甫丢就是金大冲的私生子,但是身在同一座县城,这么多年过去了,难道他们就没有寻找?却一直不闻不问、毫无知觉?如果老妈和金大冲真有那一层关系,他们家庭能像现在这样穷困潦倒?
皇甫丢再一次被这个问题困扰时,却仍然得不到答案,他真的迷茫了?
老妈走后,皇甫丢一头倒在床上,用被子严严实实捂住了头,他决定从此不再沿这条思路去考虑这件事,走一步看一步吧,该来的终归要来,挡也挡不住。
然而在这段同欧阳霍相处的日子里,皇甫丢已从试探性的谈话中了解到一些柯爷和金大冲的特殊关系。
原来金大冲年轻时还是一个在河滩淘沙的穷小子,那时候认识了大着辈分的柯爷,柯爷当时已经是仙池县一个大帮的军师,在审事阅人、预测占卜、出谋划策、运筹帷幄这方面,的确是一个高人。
一个机缘巧合,金大冲结识了柯爷,两人也不知怎么就走到了一起,惺惺相惜,一见如故。于是金大冲在柯爷的指引下,慢慢发迹,奋斗三十余年,直到迈向今天的辉煌,其中每一步都离不开柯爷的启发和点拨,可以说没有柯爷,就没有金大冲的今天。
因此金大冲一直以来都奉柯爷为神明,对他可以说是言听计从,毕恭毕敬,在金大冲的家里,在金鸿公司,以至于在外界知情人中,这都早已是耳熟目祥的事实。
那么在皇甫丢的事情上,柯爷对金大冲又谋划了什么呢?
听柯爷早先在望江茶楼说的那番话,似乎皇甫丢对他很重要,而且是他做的最后一件事,那么这件事究竟和金大冲有必然联系吗?
晚饭也没吃,皇甫丢迷迷糊糊睡了过去,这一夜他作了很多怪梦,记得最清楚的一个梦是:他被一只巨手托上了云端,霞光万丈,俯视天下,高不可攀,却突然跌落下来,摔得粉身碎骨!
醒来后出了一身汗,这个梦预示着什么?皇甫丢心想:我是不是该找柯爷给我占一卦?
直到天已大亮,院外响起汽车喇叭声,皇甫丢才猛然醒转过来,
小马已开车在外等候。
。。……
奶牛场距离县城三十多公里,规模并不大,当然不能与草原上的伊利、蒙牛的产奶基地相比。
近两百头奶牛,外加一个加工厂。奶牛场产奶除供金鸿公司内部人员饮用外,据说还适量免费提供给一些政府部门的官员家庭,而县城的富商显要,却需要订购。最主要的是,能够免费喝到金鸿公司奶牛场的鲜奶,体现了一种身份的象征。
说到环境,这里的确是一块好地方,初来乍到,晃眼一望,真以为来到了内蒙古大草原,满天白云,一望无际的緑油油原野,抬头眺望,低缓的山峦此起彼伏,云彩飘渺,青草遍地,奶牛在草地上懒洋洋的吃草,仿佛置身于一副天苍苍野茫茫的画卷之中。
在这样一个开阔地学开车,想出事故都难,你甚至可以不掌方向盘任随汽车奔驰。
有车开,有场地,大家都很高兴,皇甫丢接过小马递来的一张图纸,让幺猪几人去找来一捆竹竿,以及卷尺、石灰或者面粉,来了个按图索骥,画地为牢,定点停车、钻杆,百米换挡等等,像模像样的开始了驾车训练。
这是一辆苏联产的小型卡车,车厢两边各放置一张长木椅,以便坐人。民国时期同样需要考驾照,那时汽车少,仙池县城的私家车也不到一千辆,驾驶员也是很稀缺的。
大家兴致很高,小马担当了临时教练,一板一眼的教得非常认真,一天下来,六个学员颇有收获。
奶牛场场长是一位挺和蔼的大妈,昨天就听说他们要来,已经把住处安排妥帖,还领着他们参观了整个奶牛场,不时的炫耀着她的丰功伟绩和创业的艰难,好像这七人是公司派来视察工作的。
皇甫丢过意不去,对大妈说:“大妈你别这样,怪不好意思的,我们也就小住一段日子,你就当我们是你的员工好了。”
大妈说:“那咋成?你们是柯爷亲自打电话安排来的,我可不能怠慢,我当初来这里,也是柯爷亲自点的将呢!”
这位大妈很健谈,皇甫丢和大家都很无语。
直到第二天,他们才发现距奶牛场七、八百米远处有一大圈三米多高的铁丝围栏,圈围的面积很大,几乎是这片开阔地带的三分之一,山坡低缓处好像隐约还有一些建筑和水泥路面的通道。
问了奶牛场的工人,原来那是一座新建的跑马场,依山之处还有一处小型温泉,是仙池县达官贵人休闲和娱乐的高档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