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小马,拘留所出来的人都在,早已围成一桌吃起了烧烤,孟君仍然不见踪影,只有孟婷和两个小伙计在忙碌着,热情周到的应酬着这一帮刚从牢房里放出来的饿鬼。
吃了几串烤里脊,皇甫丢说道:“给大家宣布一件事,我就要成为金鸿公司董事长金大冲的干儿子了,别问我是什么原因,我自己暂时也不知道,不过,柯爷刚才给我说的一番话我信了,咱们这些日子折腾出不少事,也多亏了他一场接一场的救火,这次打了杨部长,就连金大冲都从香港赶回来了,那代价一定花得更不小,而所有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这个干儿子。所以,我妥协了,我屈服了,我想鲤鱼跃龙门了。今天,我向大家保证,不管我皇甫丢将来怎么样,我还是原来的我,我们六个人是密不可分的,只要我有出头之日,我绝不会抛开大家,咱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雷人抢先说道:“为现代版青蛙变王子的童话故事,哥儿们,干一个!”
幺猪说:“早就看出柯老爷另有所图,好在你也不吃亏,咱几个有你这么一个富家干儿子,说不定都能跟着沾点光。这次打了杨部长,都怪我冲动,尼玛的澡堂里都是光溜溜的,谁知道他是个什么货色,一耳光扇出一个大部长,我还差点坐牢?以后咱们也算有档次的队伍了,处事一定要慎重,吸取教训就从我开始吧。”
大佐说:“小丢,咱们以后就跟你混了,这个世道,有钱能办大事.哥儿几个也得找机会风光风光!”
恐龙说:“先开一家大酒店,这五棵葱酒馆忒穷酸了一点。”
只有陆少辉失落的样子,不言不语的啃着鸡腿。
晚上九点到了上客高峰,孟君骑一辆破自行车赶到五棵葱酒馆,见皇甫丢几人都在,他说道:“有两家报社聘请我写专栏,所以我只能晚上来料理一下生意,现在你们回来了,店子就交还给你们吧。”
孟婷闻言,也凑过来说道:“店里的帐还得算算,我都记着啦。”
幺猪说:“算什么算?我说了,这段时间的经营收入,都归你们。”
孟婷说:“可你走后留下一整条猪,卖的钱我该付给你啊。”
幺猪道:“真啰嗦,那条猪钱就当作我们今晚的开销吧,今天确实吃得不少,你们看恐龙,都胀得直哼哼了,呵呵!”
孟婷直言谢,转而又说道:“店子交还了,你们把我留下吧,小工、服务员都行,我挺喜欢干这一行,现在要再去找一份工作也挺不容易的?”
幺猪说:“谁说交还店子了?谁说我要接手了?先干着吧,我得好好休息一下,先回家睡上几天几夜再说。”
这时,皇甫丢站起身,把孟君拉到一边,对他说道:“你那个胶卷,怎么处理的?武通没有找你麻烦吧?”
孟君说:“我现在不打算去碰那些敏感而又危险的东西,等时机成熟了再说。姓武的倒是没有找我的麻烦。”
“胶卷你一定要保管好,里面拍摄的照片很有价值,难怪武通费那么大的手脚要抓到你,那里面的内容如果曝光的话,确实够他喝一壶了。”
“小丢,这件事多亏你出手相救,胶卷里的东西如果你用得着,尽管用就是。”
“瞧你说的,我用那玩意儿干什么,又不去敲诈勒索?”
孟君问了皇甫丢最近的情况,皇甫丢简要给他说了一下,提到五棵葱酒馆的问题,皇甫丢说如果孟君写专栏不如意的话,还可以再回到酒馆来,孟婷就让她在这里继续干下去,她一个女孩子出去找工作挺容易受骗,即便幺猪要接回酒馆,也可以考虑和孟婷合伙经营,照现在每月的经营利润,糊口应该是没有问题。
正说着,陆少辉跑过来,急道:“皇甫,梁飞大哥差人来说,我爹中风住院了,这几天都联系不上我,梁飞大哥也是刚打听到我的消息,这才急忙差人来找到我,我得马上去医院。”
皇甫丢说:“少辉,你别急,我和你一块去。”
来到餐桌前,皇甫丢简单交代了几句,并说明自己最近可能要在金鸿公司呆些日子,一有机会就会联系大家,希望他们在家好好歇着,别跑出去惹事。
大伙儿一听阿辉的老爹住院,都嚷着要去医院探望,皇甫丢说今天就我和阿辉去吧,天也晚了,大家早些散了吧。
皇甫丢和陆少辉急忙赶去医院,半道上皇甫丢去商店买了一大抱营养品,并在一家通宵营业的钱庄取了取了一万块钱,塞进了陆少辉的手里。
陆少辉推辞了一阵,皇甫丢也固执的一再塞了几次,陆少辉这才收下钱,说道:“皇甫,以后我们也许就是两条道上的人了,本来你是一块做大哥的料,也很义气,你进了金鸿公司,再也不用打拼了,怎么说都是一件好事,兄弟我真心祝贺你!”
皇甫丢知道陆少辉整晚一言不发在想着什么,他当初从麻长海的手下脱离出来,一心要跟着皇甫丢,那时候就只是觉得多一个兄弟多一份情谊,在乐安镇共同集训的日子他们也相处得非常融洽,再后来又一起担当了那么多的祸事与磨难,使得皇甫丢对陆少辉有了许多新的认识,现在听陆少辉说这样的话,皇甫丢也感到心里不是滋味
今晚,陆少辉听皇甫丢正式宣布了进入金鸿公司的事后,他一直以来的担忧眼看要变为现实,失落感便油然而生,在陆少辉的心目中,能够同患难的兄弟肯定比能够同富贵兄弟来得更加真实,而他陆少辉天上就只能与人同患难,他是一个生来就要在血与火中摸爬滚打的人,富贵与他是无缘的。
可是皇甫丢能给陆少辉额说什么呢?打包票,许诺?对陆少辉来说,这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再说,皇甫丢自己对将来都捉摸不定,又能给陆少辉应承什么呢?
因此,皇甫丢回答道:“阿辉,谢谢你如此看得起我,虽然我不能向你承诺什么,但从你来到乐安镇的那一天起,我就当你是一个好兄弟了,现在是,将来也一定是,这一点不容怀疑。如果我有那个条件和能力,我肯定会拉着你不松手,因为我看得出,一个只愿共患难而不愿同富贵的朋友,那就是一生最难得的生死朋友。”
陆少辉转头望着的街上景色,没有言语,两人都沉默着,直到走进了医院。
陆少辉老爹躺在床上,输着氧,身上插满了管子,刀疤脸梁飞坐在病床前,悉心照料着床上的病人。这一幕情景刚跳入皇甫丢的眼帘,使他一下子难以相信?仅仅为了欧阳霍一言所托,刀疤梁便帮忙照顾着陆少辉的父亲,难道没有其他因素,使一贯冷血的冷刀梁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陆少辉也挺感动,说道:“梁大哥,谢谢你!我来了。”
刀疤梁站起身,让过陆少辉,随口答道:“谢什么,举手之劳的事,这些天一直寻不到你的下落,我就送老伯来医院了,轻度中风,现在已没什么大碍,住院观察一段时间就行了。”
皇甫丢也叫了一声梁大哥,冲他微笑着,对这位铁血柔肠的汉子有了新的认识。
刀疤梁对皇甫丢略一点头,算是打了招呼,陆少辉附身察看着老爹的面容,皇甫丢和刀疤梁一时也沉默着。
安顿好病人,三人度到病房的走廊里,在靠墙的一排椅子上坐了下来。
刀疤梁说道:“你们可是出大名了,这几天仙池县城都在议论你们,消息好像是从那个贵族马场传出来的吧,敢打部长大人,了不得!而且这么快就没事出来了,更是传得神乎其神!”
皇甫丢说:“澡堂里发生的事,都一丝不挂的,哪里认得出一个人的身份?”
陆少辉说:“那人嘴也忒臭了,活该挨打!”
刀疤梁说:“金鸿虽然是一颗大树,但树上的鸟我看还一直是好鸟、乖鸟、听话的鸟,这番祸事一闯下来,恐怕以后就人言可畏了?”
皇甫丢说:“梁大哥的意思,凡是与官府作对的就一定是长反骨的鸟啰?”
刀疤梁笑了笑,说:“小老弟,打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看出你不同寻常,欧阳教官何等人也?好像都围着你在转,还有金鸿的柯老爷子,在仙池县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人物,怎么都在扑腾着护住你?陆老弟就更不用说了,这不也紧跟着你吗?我很好奇,能不能告诉我,你究竟是什么来头?”
皇甫丢忍不住笑道:“梁大哥,只有弱者才受到保护,而我恰恰正是那个弱者,理由是,有一个更大的强者需要我被保护着,不知这个解释能不能说明我的来头?”
刀疤梁点了点头,说道:“嗯,有点意思,不过,仙池的这潭水很深,几块大的暗礁很少露头,平常根本看不见,而今你风头正健,还是多加小心为妙。”
皇甫丢说:“谢谢梁大哥提醒,我走我的路,不招惹他们就行了。”
刀疤梁说:“这个世道不是你招不招惹谁的问题,而是别人招不招惹你的问题,好比你是一个循规蹈矩的骑手,骑着马走自己的道,可别人却偏偏要撞你,你躲都躲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