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日落话谈
“你…”
眼前这人，苏牧可说得上最为熟悉了，洛孤颜。相识不过数日光景，可苏牧入玄境中，亲眼目睹了此女出世，成长，直至数日前与自己相遇。
天池水中，少女出浴，那等香艳场景，苏牧自付难以忘怀，那双深邃的眸子，好似洞穿万物，如此呆滞的望着洛孤颜，不曾移位。
洛孤颜一时心头微颤，因此时的苏牧，多了一种莫名的沧桑感。在那双眸子注视之下，前因过往，都如同被其看透。甚至于，洛孤颜心生异样，感觉此刻自己身无缕布般，赤裸裸的站在苏牧身前。
“怎会如此怪异？”
洛孤颜心中直犯嘀咕，无奈之下，回头望了望身后的三长老与红妆小怜二女。收了收心神，稍稍平复下思绪，才是再次张开檀口。
“族人无知，冒犯了先生，还望恕罪。”
“你是说，双修书册之事？”苏牧亦回过神来，淡淡笑道。
“正是。”洛孤颜正色道。
“无妨。”
苏牧漠然开口，那双眸子再次闭上。闻苏牧此话，无论是三长老，还是红妆小怜二女，皆是心头一松。
于她们而言，苏牧如不怪罪，那自是最好！
几人并未离去，与炎冥一同守在古木之下，她们都想知道苏牧闭关为何？
未几，只见得苏牧扬手指天，口中淡淡道：“开~”
淡淡的话音，可说平常，却仿若天音神异，缓缓弥荡开来，蔓延千里方圆。
下一瞬，霞云拢合，曦光退散，守护洛霞一族的霞云曦光尽数退去。又见洛水截流，改道东南，这一惊天变化，已让洛霞一族吓破了胆。
…………
…………
“霞云没了！”
“曦光也不见了！”
“天呐！”
“那边，那边，那边的洛水也已截流！”
“我族的守护大阵，没了？…”
………
洛霞族内惊恐生此起彼伏，一阵阵骚乱不止，不安，焦躁，笼罩在洛霞一族每一人心头。
“天呐！我族的大阵没了。”三长老恐慌不已，颤颤巍巍，仰天哀道。
“大阵，大阵真的没了？”小怜面色惨白，扬起小脑袋四处观望。
“真的没了，真的没了！我族赖以生存都大阵。就这么没了？！”红妆亦是柳眉浓结。
这大阵天然成，庇护了洛霞族数个会元之久。女仙们能无忧无虑的生活，全都靠这大阵护佑……
若没了大阵，洛霞一族便要直面洪荒，要去与他族去厮杀，去撕咬，去血拼，纵使如此，也未必能守住族群血脉。
可这些个天真无邪的少女，当真拿的起屠刀么？
“先生停下！先生停下！！”
洛孤颜银牙一咬，直往前闯去，娇容肃穆十分，也顾不得苏牧乃是大罗金仙了。
“退去！我家主人闭关，任何人等不可靠近！”
炎冥嘶吼一声，一扇羽翅，拦在了洛孤颜身前。
“信不信我宰了你！”
神女美眸一瞪，目现火光，奋力一挥玉掌，亮出一赤红短剑出来，直指炎冥。
那赤红短剑一经亮出，便让炎冥心神恍惚，因此剑着实不凡！透着浓重煞气，让人不寒而栗，好似神识坠入血海当中。
剑长五尺，两指宽约，上有霞云曦光神纹，极为精致，乃是一上品先天灵宝，洛霞剑！
旁人不知，苏牧与这位三长老却是知晓。忆当初，洛孤颜游历洪荒，此剑在洛水内蕴养而出，被其寻得。一路之上，不知斩杀了多少蛮兽妖神，故而才会有如此骇人的煞气。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洛霞剑一出手，炎冥就知不敌，心生怯意那是不假，可自家主人便在身后，如何能退却？
炎冥这畜生，着实是被洛孤颜镇住，不敢再放狂言，只是死死的拦在神女身前，绝不让洛孤颜抵近苏牧周身。
“合~”
炎冥与洛孤颜对持这会儿，苏牧张嘴又飘飘然的吐出了一个字，话音传开，云霞随之铺展如旧，曦光重现，洛水回流，大阵恢复从前。
苏牧此刻才是微微睁开双目，一切好似从未发生过。
数万恐慌不已的洛霞族人，见大阵如旧，这才是安下心来，然而究竟发生了什么，唯有苏牧自己清楚。
“大阵复原了？这…”洛孤颜仰天望了望，大为不解，最终将视线落在了苏牧身上。
四目相对，许久，才听苏牧漠然道：“洛霞剑屠戮生灵太多，沾因果劫数，受报应不爽。日后当少拿出才是。”
洛孤颜闻声怔了怔，才是发觉自己持剑姿态，实在有失礼数，赶忙收了洛霞剑，对苏牧柔声道：“孤颜明白。”
“敢问先生，方才是？”三长老向前两步，疑惑道。
“方才…
方才我观悟天然大阵，颇有感悟，勘破阵道境界，渐入佳境。不觉然。便拿了你族大阵试了试手。勿怪，勿怪。”
苏牧讪笑道，总不能把洛孤颜出浴之事道出，便只能如此说道，也算实话。
“先生勘破阵道，可喜可贺！”洛孤颜出语恭贺道。
“说笑了，全赖机缘巧合。至于洛霞一族大阵，还请放心，苏牧绝不会做下些下三滥的手脚。”苏牧飞下古木，对洛孤颜保证道。
“先生高风亮洁，我等信得过。”洛孤颜娇容之上，此刻才是有了些笑意。
…………
…………
当苏牧悟道完毕，已然是日落西山，将入夜，晚霞将天铺满半边。
“先生离开洛霞谷后，打算去何处落脚？”
洛孤颜与苏牧一同沿溪流步行，一路景色独好，可惜日落西山，又有斜阳倾天，让人生出莫名伤感。
“不知。”
苏牧应道，而后扬手指向西方天边，淡淡发笑：“我曾闻，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今时可应景否？”
“应景。”
洛孤颜应道，埋头望向小溪流水，多了几分失落感，发问道：“先生当真不能留下么？”
“不能。”苏牧淡淡摇头。
“那，先生能为孤颜留下么？”洛孤颜抬起螓首，直视苏牧，贝齿咬着红唇，美眸含霜，可真是让人忍不住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