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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很阴沉,头顶是黑压压的乌云,山雨欲来之势更加强烈。树枝都在摇摆,大风吹打着简陋的窗户,扑扑作响。
砖房门外,矗立着一抹高大的身影,风中他优雅挺直的背此刻有些颓然,是沈奕棠。他手里抓着一个白色小袋子,里面装着清理伤口的药,可是,已经走到了这里,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却发现很难跨步迈进这道门槛。*
十年,人生能有多少个十年?他们有着十年以上知心相照的感情,欣宁无比信任和依赖着那个男人,而自己跟她的婚姻不过两年……且是关系冷漠,最后留下千疮百孔痛苦的婚姻。他还能守住她吗?有希望吗?心脏陡的沉入一个冰冷的、深暗的、黝黑的深海里去了。他在那个暗沉沉的深海里浮游,思绪越来越清晰。
为何一听尉馨说不用他陪去美国,心底立刻松了口气,一路飞车赶向平乡村?为何明知道会面对欣宁的冷言冷脸,偏要一次次拉下自尊继续跟在她后面?为何听到王逸辰无怨无悔表达一个男人至深的情感时,会惊得慌了神,顿时失去了冲进去的勇气?因为从前做得太差劲,所以如此害怕另一个男人也对她好……
蓦然间,孩子柔嫩的嗓音打破了寂静,霎时像轰雷似的把他震醒。
“沈叔叔,你怎么站在门口?”是亮伢子,这孩子从收到他赠送的钢笔后,总是忍不住来找他。靚靚更多精彩
他的心因幡然醒悟而猛跳起来,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他听到心脏震动的声音,不平稳地狂跳,无声地呐喊着:你不想失去她!你一点都不想,你害怕失去她,你原来这么害怕失去她!你必须做点什么,否则你就真的失去她了……
“叔叔……”见他怪异冷沉的脸色,孩子有些怯弱。
“小亮,快下大雨了,你先回家去,叔叔还有事。”沈奕棠摸摸孩子的脸蛋,知道自己恐怕吓着他了。
大风将他们的对话传到屋内两人的耳朵里,欣宁不安地望着逸辰,紧紧皱眉。
不一会儿,沈奕棠跨进门槛,一眼就看见坐在凳子上的他们。“我带了药来,看看你的伤。”
欣宁站起身,冷淡而客气:“谢谢,已经处理好了。”
沈奕棠从迈进步子的那瞬,就告诉自己要忍住脾气,不要再被她的冷漠刺到。他凝视她那深幽如梦的眼睛:“上了什么药?”
欣宁双眉深蹙,下意识抚了抚受伤的手臂,蓦然昂头:“你出来,我想跟你谈谈。”
她举步往外面走,逸辰从后面轻柔地拉住她,笑了笑:“外面要下大雨了,你们还在屋子里谈吧!我去隔壁的大叔家坐坐。”他也想,她跟沈奕棠的确需要做一次彻底的沟通,否则问题一直横在那里不能解决,却让所有的人都在原地打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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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辰刚踏出门,暴雨算准了时间似的哗哗倾盆而下,像有人在天上泼水,不一会儿,门前的小土洼里就积满了水。
村里的每座房子并不相连,从这边跑到另一边至少需要十几秒。十几秒,足够让人全身淋个湿透。欣宁没想到山村里的天气跟城市不一样,疾风骤雨如此惊人,吓了一跳。她快步追过去几步:“逸辰,你先回来。”她跟沈奕棠的问题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解决得了,随时可以另找机会谈话。
可是,逸辰在屋檐下转头笑看着她,并没有返回,而是朝她鼓励地笑了笑,毅然冲进了雨中。
“逸辰……”欣宁着急地喊,他没必要非跑到另一栋房子去啊!这么大的雨,她眼睁睁地看着他白色的身影消失在茫茫雨帘里。
“想不到他还这么有性格。”沈奕棠站在她的身后,嘴里说着别人,视线只专注地盯着她苍白的侧颜。她的确是瘦多了,以前笑或不笑,脸颊都透着两抹淡淡的嫣红,饱满有活力,如今整个面庞变成只有巴掌大小了,缺少些血色。他的心狠狠地抽-动,不禁后悔,如果不是尉馨没有突然回来,如果他们两年里尝试多沟通,他和她就不会走到今天。
如今,还来得及么?
欣宁沉默地返回屋里,坐在板凳上定定看着他。脸上没有温暖,却带着忧郁,几乎是痛苦的。她发出了一声低低的轻叹:“我怀疑,就算跟你谈十遍,结果是不是都一样?”
沈奕棠将药箱放在桌上,眼角扫过旁边的另一个药箱,暗下眸子。拉过一条长凳,选择坐在她的对面,表情十分认真:“不,我们可以试试看。如果真的十次谈不成,我们就谈第十一次。”
欣宁当怪物一样盯着他,眯起水眸:“你确定你有那份耐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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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认真地点头:“对你,我以前没有,现在和以后都会有。”
欣宁再一次感到惊异,眸子亮了亮,但那微弱的光芒转瞬即逝,如流星坠落。
“欣宁,我只问一个问题。”他看上去前所未有的诚挚。
她的心莫名紧缩起来,不记得多久没这么面对面跟他坐着说话了。
“我们的婚姻……真的不可以继续下去吗?”眸光深不见底,带着一种穿透似的热力,逗留在她的脸上。等待她点头的欲-望化成一股热流,在他的身体里、血管里、胸口里奔窜,燃烧着他的呼吸。见她默不作声,他干哑着嗓子又道:“人家说结婚需要冲动,离婚需要谨慎。我们不可以再谨慎一点吗?”
欣宁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无比的严肃和庄重,她的心狠狠被一只手拧紧,满是心酸。他这是什么意思?不想离婚吧!可是理由呢?他又不爱她,为何要死守着一段婚姻?哦!是父母不同意吧?不允许儿子离婚,所以施压了吗?这些问题,她都问不出口,不知不觉咬紧了唇瓣,然后某种刺心的痛楚使她愤怒了,使她苦恼了,使她悲切而难以忍耐了!(第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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