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秋儿回到绿芜院的时候,云云抱住她,高兴的差点跳起来:“刚才厨子送来许多东西,李婶还说,之前怠慢了小姐,让小姐大人不计小人过。不知道,这李婶是不是睡觉被雷劈过了,跟之前简直判若两人啊。”
“她没有被雷劈,而是我们要换地方了。”
叶秋儿一说,云云立即好奇起来:“换到哪儿?”
“大小姐叶的隔壁,翡翠园旁边的院子。”说实话,丞相府很大,院子又多,叶秋儿知道的也就那么几个地方。
云云一听,双眼冒光:“小姐记得之前的八角亭吗?八角亭斜对面的两个大院子,一个是翡翠园,一个是香河园,听说工匠在设计丞相府布局的时候,单独弄出这两个院子,在亭台花谢之间,让这自然风景之中又多了几分烟火气。”云云绘声绘色的描述,显然对这个地方,极为向往。
“我还听大小姐府里的小丫头说,那院子当真是极好的,站在二楼就能看到高高低低的花草树木,大半的丞相府都尽收眼底呢。前几天,我还听说,大夫人说院子小了,要让香河园跟翡翠园并在一起呢。怎么突然又给了小姐了?”
叶秋儿想起,大夫人交出钥匙时,那抽搐的嘴角,就觉得特别爽。
这么好的地方,还真是割肉了。
从今天开始,只怕整个丞相府里,再没有一个人敢小瞧她,怠慢她了。叶秋儿本不是喜欢赶尽杀绝的人,她想,大夫人和大小姐她们已经得到了小小的教训,还要继续吗?
说实话,那时候,叶秋儿是心软过的。
她甚至想,只要大夫人和大小姐她们不再找她的麻烦,她便也息事宁人。
可惜,之后发生的事,才让叶秋儿真正看清,什么叫树欲静而风不止。她有心饶过别人,可惜别人从来没有想放过她!
那是,搬入香河园之后的第三天。
老夫人差人过来,让叶秋儿做点心。自从上次吃了叶秋儿做的点心,不仅三殿下常来让她做点心,老夫人也来讨。为了怕叶秋儿劳累,老夫人还特意下了命,以后叶秋儿只给她老人家一个人做点心。
这简直就是得到了特权,丞相府每个人都知道,老夫人极为看中叶秋儿。
所以,再也不敢对叶秋儿不敬。叶秋儿每日给老夫人送点心,顺便给她捶背捏肩,把她伺候的舒舒服服。老夫人对她也越发喜欢。动不动就赏赐金银。还曾旁敲侧击的问:“大夫人近来对你可好?”
“好着呢。”叶秋儿声音甜甜的,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天真可爱。
老夫人点了点头,没有继续往下说,只笑了笑:“乖孙女,大宅院比不贫穷人家,要处处小心。”
之前,叶秋儿就隐约觉得,老夫人对她好另有心思。或许是想制约大夫人,可如今绝口不提此时,像寻常祖母对待孙女那般。叶秋儿暗暗觉得,是不是自己多想了。
也许,再精明的老人,到最后也只是想要百姓家最寻常的快乐。
那几天,叶秋儿来的勤,旁的事也并未多想。没想到,一天傍晚,她刚从老夫人房中出来。突然看见廊下几个婢女在耳语。瞥见叶秋儿,便谨慎的闭上嘴巴不敢再说,掉头就走。
叶秋儿隐隐觉得不对,急忙叫住这两个小丫头,喝问:“你们在聊什么?”
“没,没什么。”两个小丫头吓得双腿打颤,让人越发觉得可疑。
叶秋儿冷眉倒竖,准备诈一诈她们:“你们说的我全都听到了。”
两个丫头相互看了一眼,立即磕头如捣蒜:“求小姐千万不要告诉大夫人。”
“我知道了,只是,有些细节我没有听清,你们若从实招来,我可以替你们保密。”叶秋儿语气一软,挑了挑眉,“你们谁先说啊?”
其中一个头上扎着红绫的丫头磕了磕头:“小姐我说。前两日,四姨娘洗马桶的时候晕倒了,挨了管事一顿鞭子。听说现在快活不了了……大夫人今早吩咐人,把她扔到城郊乱葬岗了。”
什么?叶秋儿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这大夫人也太心狠手辣了,竟然向草菅人命。叶秋儿拼命的锤了捶脑袋,她真是该死,来到府里这么长时间,只顾着要算计大夫人和大小姐,却忘了叶秋儿的亲娘。
大夫人在她这里吃瘪,肯定窝了一肚子气。大夫人无法对她下手,便把所有怒气都撒到了四姨娘身上!
而且,听云云说,四姨娘身体本就不好,大夫人竟然安排她刷马桶。
这是人干的活吗?叶秋儿的拳头狠狠握了起来,之前的叶秋儿像烂泥一般,被人踩来踩去,叶秋儿的亲娘竟然比她还惨。
这就是逆来顺受的后果,这就是忍耐的结果,没想到,却换来她们变本加厉的迫害。
叶秋儿二话不说,转身就朝府外跑去。
这时,刚刚还战战兢兢的两个丫头,相视一笑,脸上都是得逞的笑意。
大夫人故意安排她们在这里,说这番话刺激叶秋儿。只要叶秋儿出了这丞相府,必然会让叶老爷对她心生不满。纵然她得到了老夫人的支持,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顿惩罚,她无论如何也逃跑不过了。
叶秋儿心急如焚,心里不断在想,若是四姨娘死了,她就欠叶秋儿太多了。
用了她的身体,却没有保护好她最亲最爱的人。
所以,一路上叶秋儿都在祈祷,四姨娘坚持住,我马上就来了。
她出去之后,租了辆马车,车夫知道城郊乱葬岗。所以,她们马不停蹄赶了过去,用了最快的时间。
荒山野岭,堆积如山的尸骨上豺狼秃鹰都在分食美味,阵阵腥臭直传出好几里。
叶秋儿看着这一切,胃里翻江倒海几乎呕吐了出来。可现在,她眼神沉痛,只想快点找到四姨娘。
马夫也是好人,跟着她一块返检尸体。很快四姨娘便被拔了出来。幸好她身上还压着一个尸体,否则这会儿就成了野兽的腹中餐了。
只是,看她脸色苍白,浑身僵硬,只怕已经死了。
叶秋儿探了探她的鼻息,又趴在她胸口听了听,虽然很微弱但还有救。
在警校,她学过心肺复苏,所以,也顾不得马夫的眼神又多异样。立即把四姨娘抬到一个平坦的地方,不住的按压她的胸口给她做人工呼吸。
十几分钟后,四姨娘猛地咳嗽了起来,人总算是救活了……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