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修杰一脸愣怔的表情,叶非然挑了挑眉,示意他:“还愣着干嘛,来啊。”
林修杰愣愣的接过叶非然递给他的刀。
叶非然微抬下巴,示意他开始行动了。
皎洁的明月被乌云遮住了一半,大地晦暗不明,夜晚的永烟镇格外寂静。
即便外面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响动,然而还是没有人出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夜晚的永烟镇总是不太平的,人们已经习惯了堵着耳朵,无视外面发生的事情。
没有人想要惹麻烦。
林修杰凝视着手中的大刀,有种汹涌澎湃的**在体内激荡着,但是他没有发抖,手拿着武器,拿的很稳。
乌云移开一点儿,月亮的光华正好照射到刀锋上,闪烁着森然的光芒。
刀锋倏然划过,冰冷的剑光一闪而过。
就像是个仪式一般。
“从今天开始,你我的恩怨,一笔勾销。”
林修杰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地上的尸体,道。
就像是长途跋涉的人终于放下了身上背着沉重的包袱,终于感到了从所未有的轻松。
林修杰重新将刀背到身后,转身,双膝一弯,快要跪倒下去。
“诶?这样我可不允许啊。”叶非然浅笑着,轻轻将手一抬,林修杰就站了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你们这里的人听过吧?”
“我愿跪会长您。”
林修杰的目光无比真挚诚恳。
叶非然微微一笑:“若是真想跪,就留着以后再跪吧。”
“您知道那件事了是吗?”林修杰又问。
仿若记得那日林修杰问她是否知道那件事,叶非然当时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然而这次,叶非然依旧是没有回答。
“你还不明白吗?”
叶非然只是说了这样一句话。
就是这样一句话,林修杰就已经什么都明白了。
“如果可以,我真的想一辈子都跟着您。”林修杰目光坚决,像是一种诚挚的誓言。
叶非然笑道:“这难道有什么不可以?”
林修杰欣喜若狂,望着叶非然的目光满满的流露出了无法言说的喜悦。
大仇得报,积压在心中多年的石头终于消失,林修杰觉得整个人都像新生了一般。
叶非然回头,终于看到已经在一旁站了许久的南宫祈钰。
南宫祈钰刚才一直在不远处默默注视着她,她笑的那么爽朗而令人安心,让那些跟着她的人充满了从心底里的满足和安全感。
不知为何,偶尔他会觉得,她会和记忆中的那个意气风发的女孩儿重叠,但是很快,他又努力将两人从一个影子上分开。
她是莫千扬,独一无二的莫千扬,谁也不像,谁也无法替代。
叶非然走到南宫祈钰跟前,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托着下巴,如玉般洁白的脸颊笑盈盈的盯着他。
“南宫,不错嘛,能站起来了。”
慕容长雪摇着头无奈道:“他早就没什么大事了,也就是你一直觉得他还有问题。”慕容长雪瞄了南宫祈钰一眼,看眼神的意思,像是在征求南宫祈钰的赞同。
南宫祈钰目光依旧柔和,他唇角一弯,笑了起来。
“你看,南宫他也这么觉得。”慕容长雪指着南宫祈钰,终于寻求到了认同感。
叶非然环臂,好笑的看着两个人:“哦,你们的意思是,我杞人忧天咯?”
慕容长雪忙不迭的点头,叶非然看向南宫祈钰,南宫祈钰朝着她露出一个温柔的笑颜。
叶非然明白,南宫祈钰也是这么想的。
“林修杰?你也这么觉得?”
林修杰赶忙摇摇头,他郑重且诚恳:“会长您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对的。”
慕容长雪一听这话,简直是在明显的拍马屁。
“林修杰,你这马屁拍的,啧啧啧。”
林修杰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还不等慕容长雪鄙视几句,叶非然直接接过话头:“嗯,深得我心。”
慕容长雪:……
南宫祈钰:……
不过多久,四人就离开了。
街道又重新恢复了静谧。
突然,不远处缓缓走近几个人影,等那四个人再近了些,四个人的面容才渐渐清晰起来。
高大的身躯散发着凛然的气势,朝着前方压迫而来,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人,身穿白色云纹长衫,袖口处绣着金色丝线,举手投足间气势十足,狭长的眉眼散发着冰冷的气息,霸道而冷漠,其中一个女人跟在他旁边,卡地和玉尘则跟在他身后。
白色的靴子停留在元英跟前,白炎宿低头,看着元英的惨状,神情冷漠,眼睛无一丝一毫的波动。
玉尘低头,看着元英,不禁感叹。
“死状真惨。”
卡地十分赞同:“这是被人砍了多少刀才成这样啊,再多几刀就变成肉泥了。”
“那个女人,倒是下手……利落果断。”
话风转变,玉尘捏着下巴,眯着眼睛,也不知道是在夸她还是在损她。
“炎宿。”
女人突然喊了一声,扬起头看着白炎宿。
白炎宿低头,看了女人一眼,声音清冷。
“是她干的。”
不是疑问句,是陈述句,白炎宿已经知道杀死元英的人是谁。
玉尘和卡地点头,“确实是她干的。”
嘴角轻轻勾起一个冷漠的弧度,想起那个女人,白炎宿的脸上竟然带了丝笑容,而他却并没有察觉。
“看来,我们要找机会和她好好聊一聊了。”
作为旁观者的卡地当然知道他想要找叶非然聊什么,不过以他对那个女人的了解,她不一定会答应主子的建议。
“我们就这样去谈吗?我们……”卡地本来想说什么,话临到口了,却梗在喉咙眼里,说不出话来。
玉尘看卡地踟蹰而迟迟做不了决定的模样,便不屑道:“欲言又止,你想说什么?”
卡地瞪了玉尘一眼,再转向白炎宿,面容严肃而诚恳。
“我觉得您就算找她谈,也不会那么容易谈成,她这个人,估计不会给您面子。”
“呵,还有这种人?我倒是没见过。”玉尘有些不屑道,“既然如此,那我倒很想见见呢。”
玉尘的话语中有显而易见的不信与鄙夷。
卡地瞟了玉尘一眼,没来由的,竟然忍不住的出口反驳,甚至连他自己都无法控制自己。
“如果不信的话,我们大可以打个赌,看是我说的对,还是你的猜测正确。”
玉尘皱眉,不明白卡地为何突然说出的话有隐含的怒气。
卡地意识到什么,先是愣住,后偏了头,还是对玉尘的妄下断言有些怒气。
玉尘张嘴结舌的看着卡地,虽然卡地看起来并不愿意再与他多说什么,但是他对卡地的反应,还是有些奇怪。
卡地从来不会因为这种事,莫名其妙的发怒。
白炎宿眯着眼睛,阴沉沉道:“就算她不同意又如何,总有办法让她同意,你们两个该不会连这么件小事都办不好吧。”
白炎宿质疑的话一出,玉尘立马道:“肯定能办好,主子不必忧心。”
卡地则有些气闷道:“我……我办不好,这事交给玉尘。”
玉尘斜睨了卡地一眼,见卡地依旧是心不甘情不愿,显然对白炎宿的这个决定很不服气。
玉尘也不推辞,挑了挑眉道:“好,交给我。”
卡地嘟嘟囔囔道:“凭什么啊……”
“卡地。”
突然,白炎宿声音低沉的开口,抬眸,一双深邃幽暗的眸子盯着卡地,如同暗夜中的捕猎者,就这样一眨不眨的盯着它的猎物,充满了浓浓的危机感。
卡地愣了一下,随即抬头,望进白炎宿的目光里。
白炎宿开口:“你最近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卡地愣怔怔的问道,随即意识到自己说话有些失当,便换了种口气问道:“我怎么了?”
白炎宿目光幽沉,一张脸晦暗不明。
玉尘嘲笑道:“你最近怎么了你自己不知道吗?”
卡地皱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是不是跟那个名叫莫千扬的女人有什么交情?”
玉尘直接将他猜测的地方说出口,几乎是没有花费任何的时间去思考。
“什么交情?我能与她有什么交情。”
卡地觉得玉尘说的话莫名其妙,他只不过跟那个女人见了几面,又何谈交情,他卡地的交情还没那么容易轮的上。
“真的?”玉尘凉凉的笑着,显然是不相信。
“我……”卡地哑口无言,终于找到了什么突破点,卡地问:“玉尘,你为什么这么说?”
“最近只要是涉及到那个女人的决定,你总会莫名其妙的生气、愤怒,不得不让我觉得,你与那个女人有交情。”
玉尘悠悠然的开口,他与卡地认识这么多年,有什么话,直截了当的言明反而更好。
“我……”卡地再一次哑口无言,本来他想说我没有,但是话到嘴前,又无法说出口来。
因为连他自己都觉得玉尘说的,确有其事。
他就是无缘无故的想帮着莫千扬那个女人说话,他就是对那个女人有种奇怪的熟悉感,他就是忍不下心对那个女人下手。
他不知道只是他自己有这样的感觉,还是别人也有这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