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的嘉善小公主并不比乾帝好好多少,睡得迷迷糊糊得时候,竟然听到了乾帝总管太监元福的声音,竟然还是叫她去上朝的。
让一个公主去上朝?
这一个个的都疯了吧?!
也许是她没睡醒。
小公主不想理会,干脆被子转了个身,布满地吧咂了下嘴,这床也太,等起了再让青松多垫几层褥子。
大冬天的身为乾帝身边红人的元福公公愣是出了一头的冷汗。陛下再睡下可真会误了早朝的,南伽国的使者还在皇城,城外还有那么多未安置的灾民,陛下若是今日不上朝,那些御史大夫的折子恐怕都得把御案给埋了。
“陛下,该上朝了……”
“青松,你别叫了,再让本宫睡一会儿嘛”说着又嘟嘴翻了个身。
元福:!!!
他看到陛下嘟嘴了,而且陛下还说自己是本宫……不不不,肯定是他老眼昏花了,陛下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是不是该告老还乡了?
‘乾帝’终于觉察出不对劲,缓缓睁开眼,入目说陌生却又是熟悉的,说熟悉的却又是隔世了的地方……竟然是乾帝李商言的寝殿!
她傻乎乎地盯着自己的手看了一盏茶的功夫,在元福还在怀疑人生的时候,沉声道,“伺候朕更衣吧。”
几乎同时,门外传来小太监的禀报,“陛下,嘉善公主求见。”
果然如此。
她跟乾帝再一次换了身子,比起第一次的慌张不知所措,雅倒是镇定许多了,记得上次换了身子后,一直持续了三天,如果这次没有意外,也会这么久。
三天时间,足够她顶着乾帝的身份做很多事。当然这期间要是没有真乾帝伪公主盯着的话就更好了。
“让她进来吧。”
“陛下,恐怕要误了上朝的时辰了……”元福再一次苦口婆心地劝说。
可‘乾帝’也只是点了下头,似乎根本就没听进去,一盏茶的功夫后,嘉善公主便大摇大摆地进来了,连一心劝说乾帝上朝的元福都忍不住多看了眼,公主今天似乎有些奇怪呢?
他仿佛看到另一个南伽国的圣安公主。嗯,他果然是老眼昏花,该告老还乡了。
“陛下,该上朝了。”比起元福苦口婆心,‘嘉善公主’却带着几分威严,隐隐有威胁之意。
两人对视了眼,倒是比头一回镇定许多。
“你们先退下,本……朕有话跟公主讲。”
元福也不敢继续催了,等寝殿就剩李商言跟雅了。
“先上朝,什么事下了朝再说。”‘嘉善公主’咧咧坐到了龙,却看到‘乾帝’自己穿好了朝服,这种感觉有些微妙,虽然是自己的身子,可对李商言来说,就跟看别人穿龙袍一样,黄色的绫罗,上绣龙、翟纹及十二章纹。
龙袍复杂繁琐,他平日都是有人伺候着,结果刘太后的女儿自己穿好了龙袍。李商言眯了眯眼,还是把要嘱咐的事情都交代了遍,反正三天就会换回来,这几日跟这丫头待一块儿就成了。
上朝是大事,说不忐忑是假的,何况雅还去晚了。
好在乾帝这几年积威甚重,早朝总算有惊无险地过去了。
“留步。”
大人脚步顿了顿,那张看不出情绪的脸难道露出几分不耐,“陛下有何吩咐。”
‘乾帝’瞥了眼身边的元福,“你们先退下,朕有几句话要单独跟说。”
从早上到现在陛下已经避开他两回了,元福心里有些委屈,可乾帝说的话都是圣旨,他哪敢不遵旨,“奴才去看看陛下的早膳备好了没。”
大人脸上的不耐越发明显了,所有人都认为乾帝重用,可真正的原因只有他们彼此清楚,相互利用,互相牵制罢了。
雅好心情地弯了弯唇角。不知怎么的,她就敢肯定迦叶这是要去找自己,却咳嗽了声明知故问,“这是要去见嘉善么?”
“是,南伽国的使者臣已安顿妥当,若陛下无事……”
“迦叶,我找你有事。”
大人那张常年不见多余表情的俊脸浮现了罕见的疑惑。
雅没有给他疑惑的时间,“不过现在没事了,你走吧。”
瞬息之间,年轻的脸瞬间变得铁青,深深地看了‘乾帝’眼,藏在宽大袖子里的手紧紧握着,随即松开,拱手行了个礼,“臣、告、退。”若是仔细听就能发现一字一顿像是从牙缝里来的。
竟然又换了,这算什么?他们的因缘吗?那他有算什么?!明明他跟苒苒才是天生的一对,苒苒是他的,苒苒只能是他的!
大步流星地往齐芳殿走,他必须找到原因,必须这样的事,苒苒太容易心软,若是万一发现其实她……可以演算天命的大人头一回感到了惧怕。
‘乾帝’的心情却很好,这份好心情一直持续到小太监将早膳端了上来。
“元福,这便是朕的早膳?”
元福有些摸不透乾帝的心思了,只能跟往常一样劝,“还请陛下以龙体为重,乾国千千万万的百姓还指望陛下的庇护……”
雅心情有些微妙,一边叫她以龙体为重,却又给她准备这样的膳食,粟米粥,两个粗面馒头,一叠青笋小菜,一叠小炒肉。哪怕她身边三等宫女的伙食都要比这强,她简直不敢想象这就是乾帝李商言的早膳!
昨日宴请南伽国的使者还是山珍海味呢,难道那人早就知道他们会互换身体,故意做给她看的?
拿起瓷勺缓缓搅拌着粟米粥,低垂的眼帘叫人看不出情绪,“昨日的小菜再来份,朕尝着滋味不错。”
见元福当真退下了她才松了口气,虽然这些东西也不是咽不下去,但自从重生后,她的衣食都是暗中打理的,无一不精细,无缘无故的,她不想太委屈自己。
元福很快回来了,托盘里装着一小碟的萝卜干。
雅总觉得不该是这样的,再怎么说都是乾国最尊贵的人,哪有帝王吃这么简单早饭的,“咳咳,元福,朕粗茶淡饭多久了?”
“陛下您不记得了?您说灾民挨饿受冻一天,您就粗茶淡饭一日。”元福长长的叹了口气,“奴才知道陛下一心为百姓,可赈灾的粮款也不该从陛下的私库里出啊,要是知道您这般不爱惜龙体,肯定要心疼了。”
元福每回劝乾帝都是拿仙逝的孝尊皇后,也就只有这么说,乾帝才能听进去几句。
雅舀了勺熬得浓稠的粟米粥送到嘴里,毕竟是宫里御厨做的,哪怕粗食也比寻常人家做的好吃百倍,似乎还有鸡汤味儿,所以李商言这又是做给谁看呢?
“她不会心疼的。”雅说的是实话。
“陛下……”
“好了,你先退下吧,还有,把这些都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