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陛下,公主未经通传便擅闯!”湛五唰一声又收回了侍卫刀,乾帝身边暗卫不少,能排的上名号的女暗卫却自有两个——湛四根湛五。
湛四相貌偏偏,也是个扔到人堆里都不会被发现的,而且今年已过了三十,平日做任务也跟男子无异,倒是湛五,十八岁的娇俏少女,花一般的年纪,最擅使毒,轻功也是一绝。
“哦,进来吧。”‘乾帝’压根没理会湛五饱含怒气的话,前世她对湛五或许还有点计较,毕竟这女孩可以贴身照顾乾帝,而她这个作为妻子的都不能,可重生这么久,她对乾帝再深的执念也散了,“你们都退下吧。”
湛五简直不敢相信陛下竟如此宠公主!这可是擅闯内殿,按律法都该五马分尸的!
雅并未刻意注意跟着进来的李商言,打着哈欠径直往内室走,“有什么事不能明早说吗?”
她没有睡在龙床上,反而在旁边支了张矮榻,寝殿里烧着地龙,跟往日的清冷寂静不同,明明什么布置都没变,明明还是一个人,却总觉得多了几分烟火气。
没有得到回答,雅也不在意,掀开被子正要躺进去,后面突然伸出一只胳膊,瞬间揽着她的肩,将人压入一个熟悉的怀抱里。
背部装在柔软的怀中,双手却被同时禁锢住了,雅微微长大了眼睛,这种自己把自己抱住的感觉太奇怪,以至于她没在第一时间躲开。
被压在柔软的塌上,一睁眼就对上自己的脸,压得她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李商言,你这是疯了吗?”雅感想起身突然被人狠狠扣住,那人眼睛牢牢地锁住她的,“我问你,你是不是要跟那个圣安公主走?”
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雅扯了扯嘴角,“我为什么要跟他走?你起来,早点去休息,什么事换回来再说!”她从没像现在这般,觉得三天的时间也是那么地难熬。
“你敢说你不爱慕自己的表哥?”
“除了季迦叶我不爱。”
四目相对,谁都没先开口说话。
宛如无声的对峙。
“那你可知道……”冷静下来,李商言却没明白自己为什么回到这里,脚似乎尊崇了本心,他似乎想过来看看自己的身子自己的脸,然后就过来了,可到了之后却怎么也骗不了自己,哪怕这丫头现在顶着自己的身子,他还是控制不住地想抱抱她,就抱一下。
不知怎么就想起她跟季迦叶站在一块的画面,他觉得眼睛有点酸。
“你若是不想嫁给季迦叶,其实也有别的办法,大不了……”
“皇兄,你听错了吧,我很想嫁给他。”
李商言陡然失了力气,雅感觉到了,飞快将人推开,爬起身站了起来,一脸戒备地盯着他,那样戒备的目光他从另一个身上见到过,在他下旨将夏国公府的人押入牢中的时候,她也是这么看着自己的。
明明天底下,最不想伤害她的人就是自己。
“嘉善,若有一对刘太后动手,你会……”站在我的对立面吗?
“我只求皇兄饶她一命。”
“季迦叶呢?”
雅盯着自己那张冷肃的脸,昏暗的灯光中,那双美目仿佛散发着幽幽地光,“我的夫君,谁都不准动。”
刘太后对她来说只是责任,她的目标便是护她到寿终正寝,可季迦叶不一样,那个男人为她付出太多太多,就是再冷硬的心肠都被焐热了。
“皇兄,这人是你挑的,这婚是你赐,你现在不满意了,就要给我换个驸马吗?”她突然笑了,李商言好似看到自己笑起来的样子,真的跟她说的一样,自己笑起来很好看,“长兄如父,皇兄就是这么对我吗?”
好一个长兄如父!
李商言被她这理所当然的语气给气笑了,他这些天心力交瘁,忽然觉得再也无法保持那谦谦君子的涵养,“嘉善,你是料定我不敢拿你怎么样,料定这公主之位就能保你安然对吗?你可别忘了,你所有尊荣恩宠都是我给的,我既然能给你,也能给别人,皇室公主的婚事,哪一个由得了自己做主?”
直到现在,雅都没弄明白李商言在发什么疯。
“皇兄到底想说什么?”
想说什么?他不想说,只想做,只想……他一点都不希望她出嫁,一点都不想看到她身边还有别人!
李商言几乎是落荒而逃。
第二日一整天,雅都没再见过顶着自己甚至的李商言,好似他昨天的癫狂,失常,甚至隐隐约约的委屈都不过是她的错觉。
“启禀陛下,大理寺少卿穆大人求见。”
折子堆在案头,雅没心情看,李商言最近一直在找她的麻烦,她若是表现得太积极了反而不妙,干脆让御膳房准备各式精致点心,自己留一点,又往长乐宫跟国师府送了些。
“宣。”昨日还想着见见穆行之呢,没料到他自己就来了。
“臣穆行之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乾帝’躺在软塌上,卸了发冠,长发迤逦披在肩头,殿里点了他叫不出名字的香料,如烟如缕的,“穆大人不必多礼。”
“谢陛下。”穆行之拱手站在一旁,等来等也不见陛下发话,忍不住微微撩起眼帘,只见‘乾帝’翘着兰花指捏了一粒白色的香米甜糕,漫不经心地送到唇边,舌头一伸卷到嘴里,似乎极满意这的味道,还吧咂下了嘴,整个人透出一种别样的慵懒风情。
“穆爱卿也要尝点吗?”昨日她还担心自己跟李商言身份互换的事会被发现,可仔细一想,李商言应该比她更害怕吧?
穆行之终于收回视线,也收起那副见了鬼一般的表情。
“爱卿有事便直说吧。”掏出帕子擦了擦手,“这点心味道还不错的,待会带点回去尝尝。”
穆行之跟乾帝认识这么多年,这还是陛下头一回赏他吃食,而且还是这种姑娘家喜爱的小点心,心里转了好几个弯才躬身谢恩。
雅毫不客气地摆摆手,肆意的姿态中多了几分随和,反而不动声色地打量起穆行之,方才跟乾帝这熟稔的口吻,似乎早已深交多年?
穆行之今日也只穿着青灰色的常服,一根簪子挽着发,面容沉静,他的容貌一般,却胜在气质绝佳,这样温和的人容易让人放下戒备,“陛下,这是萧珂贩卖私盐的罪证。”
‘乾帝’眸光一冷,朝廷很早便明令禁止贩卖私盐,一旦被发现,流放杀头都是轻的,诛九族都有可能。
可海水就在那儿,要多少有多少,巨大的利益驱使下,总会有人铤而走险。
萧家,倒是勇气可嘉。
“此事爱卿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