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叶,”小公主又叫了声,她知道生气了,气她没照顾好自己,气她害自己受伤了,可这种遇刺的事情那里是她控制得住的,难道是她想受伤吗?小公主委屈哒哒地撇了下嘴,“迦叶,我胳膊好痛,伤口肯定裂开了。”
大人终于转过头,见她脸色却是比平日苍白,既心疼又气愤,“脱了外衣,我给你上药。”
平日咧咧地小公主莫名忸怩起来,“这不好吧,还在马车里呢。”
大人抬手给了她一记暴栗,“胡思乱想什么,快脱了,给你上药。”
其实刺客那一刀根本不严重,只是皮外伤,流了点血,养两天就好了。前世那种疼痛她都忍下来,这点痛根本也不算什么……可她竟瞧见给自己上药的大人红了眼眶,小公主立马慌了,要收回胳膊,“迦叶,其实不疼的……”
“那刺客关在哪?”
小公主没错过大人眼底的冰寒,她小心扯了扯的衣袖,“我也不清楚,李商言让人带下去的,我一直在想是谁想要我的命。”她一个公主,身份尊崇,却对别人不惧威胁,何况宫里戒备森严,刺客又是如何混进来的。
乾帝来的太凑巧,若非她醒地比较早,听到他跟御医的对话,说不定还会以为这只不过是乾帝自导自演的闹剧。
“我会查清楚的,今后你练武不准荒废了,还有药膳,若是被我发现再偷偷倒掉,看我怎么罚你!”
其实这虚张声势的大人也很可爱啊。
“没有啦,我每回都是喝得干干净净的。”小公主拽着底下的垫子挪到大人身边,轻轻挽住他胳膊,身子靠着他,声音依然软软糯糯的,可大人知道她后面的话很认真。
“迦叶,太医说,我这身子难以有孕。”雅的声音很轻,整个人都小心翼翼的,“以后我们也许……不会有自己的孩子。”
“嗯。”他语气太平静,显得她方才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都小题大做了,雅转过脸,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迦叶,你听明白我的意思吗?我们就是成婚了,也许也不会有子嗣,你跟别人的孩子,我也不会好好对待的。”
“嗯。”
“你不介意吗?”全天下的男子没有一个不在意子嗣的吧?
大人轻轻地把小公主抱了起来,揽到了怀里,似乎只要跟她在一块,总喜欢抱着她,像是抱着一个小宠物,“太医只是说难以,并非绝对,我有把握将你身子调理好。何况,我并不喜欢孩子,有了孩子就会分去你的注意力,我喜欢你只看着我,只在意我。”
“可是没有孩子,怎么对得起季家的列祖列宗……”
大人突然闷闷地笑了,笑着笑着又侧过脸亲亲她的面颊,“我家苒苒真可爱,死人哪里管的了活人的事,何况我连自己父亲是谁都不知道,继承香火的事与我何干?”
他看得比谁都开,骨子里却又比谁都自私。
小公主被他这番说辞震得不止一愣,可这样放任全天下只对她一人好的大人却又讨厌不起来,她咬了咬唇,面颊轻轻贴在他胸口,“可是我想要个孩子,儿子女儿都行,只要是我们的孩子。”
季迦叶一颗心都柔下来,像是泡在温热的水里,浑身都熨帖了。忍不住轻轻小公主的发顶,声音更是温柔地可以滴出水来,“那便生。不过我没接触过孩子,从小到大唯一照顾过的人就只是你,以后,你得多教教我怎么做个好父亲。”
原本沉重的话题被他三言两语说得格外搞笑。小公主又气又好笑,什么叫只照顾过她一个人,小时候他做的那堆破事,哪一件算是在照顾她了?
“那你喜欢女儿还是儿子呢?”
“儿子。”
好吧,大人也是个重男轻女的。小公主又不高兴了。
“我毕竟比你大这么多,等我老了,儿子还能孝顺你,虽然我很想要个跟你一样的女儿,看着她就像看到你小时候……”
大人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话,那么煽情,那么真诚。雅也想起他们小时候,自己跟条小尾巴似的跟在他后面,迦叶小时候脾气就很不好,一点耐心都没有,她人小腿短走不快,没一会功夫就被他甩地远远的。
然后他在下一个路口等着自己,一脸不耐地踢着石子,气呼呼抱怨的话止都止不住,“让你别跟来了你还跟来,走得又那么慢,下回真的不等你了!”
可是等到下回,他照样会等她。
心底瞬间柔软地一塌糊涂,雅突然仰着头,睁着亮晶晶的眸子,“迦叶,我想亲你了。”
“在马车上?”他用她刚才的话顶了回去。
“对呀,你要不要?”
大人一脸矜持地点头,双手摊了摊,“那便……亲吧。”
小公主在他唇上啄了下,盯着耳根微红还要强装镇定的大人,忍不住哈哈哈大笑起来,以后若是真的有个跟他一样的小男孩,确真的很不错啊。
“迦叶,我以后好好喝药,再苦的药我都喝了,等成婚后,我们要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好不好?”
她并没看到大人眼神黯淡了下,瞬间又坚定下来。
府跟她上次来的时候,似乎没什么变化。一进大门就能闻到那种无法言说的味道。她有点无语地看向季迦叶,“你收留多少流浪狗流浪猫?”
“不清楚,都是下人打理的。”
这些畜生放出去,没多久就要被灾民抓住煮了。实际上也没多少流浪狗,可他就是故意的,小心翼翼地迎合着她的喜好,让她发现,让她感动,让她离不开自己。
“要去看看吗?”
雅点点头,由着大人替自己拢了拢披风。府统共养了五只狗三只猫,还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嬷嬷照顾这些猫狗。小公主蹲,不顾周围多么脏乱,轻轻摸着一只瑟瑟发抖小黄狗的毛,“迦叶,其实没必要这样的。”
太刻意了。
“我只想你开心。”他舍得看到她哪怕皱一下眉头。
小公主蹲着身子仰着头,“我现在就很开心了,真的。”你已经给了我天底下最好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