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鹤雅批了件孔雀翎金丝厚披风，还未到殿门口，立马又侍卫拦住了她，“公主，陛下有令，公主不得离开齐芳宫半步。”
因为失血，嘉善公主的小脸还有点苍白，再好的灵药也不可能马上补回来。李鹤雅立在瑟瑟寒风中，身后连个宫人都没有，她咳嗽两声，咳得那几个人高马大的侍卫威武的身子一抖，差点就要跪下了。
要知道，那个误伤公主的侍卫被陛下叫去，现在都还没回来呢。
“本宫要去勤政殿见皇兄。”
几个御林军面面相觑，这事他们做不了主。李鹤雅也不走，似笑非笑地立在那儿，直到马统领匆匆赶来，“微臣常见公主殿下。”马统领也是憋屈的，他好歹一个御林军统领，皇帝跟前的红人，竟然要在宫里随身伺候一个公主。
光是想想都憋屈坏了。
“劳烦马统领了，对了，方才那个御林军呢？本宫说恕他无罪的。”
那几个御林军面面相觑了会儿，最后还是其中一个年纪偏小的行礼说了，“被陛下宣走了，如今，如今还未回来……”
“嗯，本宫知道了。”
马统领跟在嘉善公主的后头，他方才也瞧见公主包扎的胳膊了，却不敢多问。只是这一路都不说话，貌似也有点尴尬。
“公主当心脚下。”李鹤雅心里想着事情，踩到小石子都没发觉，趔趄了下，幸好马统领扶了一把，他是懂规矩的，等她站稳后立马收回了手，“公主恕罪，微臣冒犯了。”
李鹤雅摇摇头，“该本宫谢谢马统领的。”
马统领不说话，微微弓着身子，眼底全是不可置信，在公主很小的时候，他才是御林军的副统领，刘太后还是皇后的时候，就宣召了他，让他教公主武功。
一国公主习武简直前所未有，可刘太后打着强身健体的主意，而且先皇都答应了，他自然也拒绝不了，虽然他一点都不觉得小公主身体有什么弱的。
可方才他不小心触到公主脉门，公主分明没有内力了！
以前练武的时候公主就很能吃苦，一点都不像身份尊崇的小公主，原本的强身健体在坚持下，再加上公主是个练武的料，竟还给练成了。皇城中贵女练武的太少，也没比较，不过他觉得小公主应该比仙逝的孝尊皇后之上。
怎么会，半年不到的时间里，突然没了内力？
李鹤雅拢了拢披风，之前没觉得疼，现在到了外头，被冷风一吹，她胳膊疼的厉害。
早知道就不刺那么深了，反正只要流点血吓唬吓唬人就够了……
余光瞥到蹙眉凝思的马统领，扯了扯嘴角，“皇兄说本宫身为一个女子，应当矜持娴静，这武还是不要练的好，”她咳嗽了两声，继续柔柔弱弱道，“再加上婚期将近，便没跟着马统领练武，是本宫的不是。”
竟然是陛下？
怎么会？！
马统领缩缩脖子，他们马家世代忠于乾国皇帝，如今的乾帝已经是一代明君了，有的事情可不是他一个小小统领能说的。
虽然，他觉得挺可惜的，好歹练了十多年啊，风雨无阻的。
元福看到嘉善公主也吓了一大跳，他慌慌忙忙地进去禀报陛下了，乾帝李商言愣了愣，放下折子，猩红的双眸缓缓盯着他，“你说，她来见朕？”声音喑哑无比。
这一个个的，元福在心底叹了口气，他这种无根之人看着都心累。
“是，马统领护送着。”陛下前脚才吩咐，无论公主去哪儿，都得有人跟着，可都是派暗卫暗中跟着，这马统领过来，恐怕是为了手下的人吧。
听闻被湛一带过来的那个御林军是马统领的侄子？
“让她进来吧。”
元福躬身出去了。
外头的天已经彻底黑了，也不知迦叶现在如何了。李鹤雅强迫自己收回思绪，正好元福出来宣她进去，她点点头，还未走两步又折了回来，“将那个御林军放了吧，是本宫自己拿着匕首玩，伤着自己的。”
马统领面上一凛。
元福余光瞥了眼马统领，心里想着陛下猜测地还真对，公主竟然真的会开口放了那个御林军。
“属下这就去办。”
元福竟然这么好说话？还是说乾帝也打算卖马统领这个面子？
李鹤雅干脆懒得想了，把手里的暖炉递给了元福，单手开门进去了。勤政殿似乎比齐芳宫要冷许多，她缩了缩脖子，倒是后悔方才把暖炉递出去了。
她不动声色地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却还是被乾帝瞧见了。
“冷？”
从进来到现在，李鹤雅都是将头埋地低低的，她似乎不敢看乾帝，可只有李鹤雅自己清楚，她怕眼底的恨意被乾帝瞧见。
“有点”
明明一日都不到，听着她软糯的嗓音，李商言竟觉得有些想念了。
“元福——”
“还是别了，臣妹怕冷，可皇兄大概是不畏冷的，臣妹说几句话便走。”
乾帝点点头，却依然让元福送了火盆进来，没一会儿，勤政殿便被熏得暖意融融的，李鹤雅干脆解了披风，不紧不慢走到乾帝台阶下，“臣妹想向皇兄要一个人，不知皇兄肯不肯给。”
“湛四？”
“就是她。”
乾帝也不看折子了，干脆朝她招招手，李鹤雅只是迟疑了一瞬，便顺着台阶乖巧地上去，站在龙案边。
听到李商言低低地笑了声，而后腰间一紧，整个人都摔到了他怀里。
像是早有所料般的，嘉善公主竟然不曾挣扎下。
乾帝讶然地挑了下眉，环着她纤细腰身的手却没收回来，反而覆在她耳畔，低低道，“怎么，现在不怕朕了？”
“怕。”不过可以忍耐，她一个死过的人，什么都可忍受。
“呵呵，如果朕把湛四给你了，你要如何罚她呢？”
李鹤雅也笑，白皙柔软的小手轻轻覆在他大掌上，嘉善公主的手很白，很小，可李商言的手却很宽厚还有点黑，这样交叠放在一块儿，却又诡异地相配。
李商言双眸暗了暗，直接反手把她的小手包在了掌心。
他如今就是个盯着仁义道德的外皮，心底龌龊要命的帝王。
可那又如何？
“自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血债，就要血偿，难道不是么？
她的语气依旧轻飘飘的，像是孩子间玩闹的话，乾帝却知道她是认真的，她从不肯吃亏，没说要湛四的命已经算开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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