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姑见后心满意足地继续吃东西了,至于多出了一个乾帝,抱歉,她认识的人就只有师父跟苒苒,现在多了个宝宝。
“皇兄不忙么,怎么有空到齐芳宫——”她在说什么自己也不知道,只是直觉要讲点什么,绝对不能叫李商言怀疑。
“苒苒?”年轻的帝王声音沉沉的,叫人听不出情绪。
李鹤雅无意识地吞了吞口水,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臣妹不知为什么,这姑娘一直叫臣妹苒苒,臣妹不想叫她难受,就应了。”她倒不担心傻姑拆台,毕竟连他们讲什么傻姑都听不懂。
狭长的凤眼扫了下吃得满嘴糕点屑的傻姑,那双平淡无波的双眸黑了下来,却是笑着的,“哦?是这样。”
“臣妹倒是觉得这药王谷的少主有趣,难免陪着她多说了几句……”
乾帝不动声色地端起茶盏,没人知道他需要多大的忍耐才没将手中的茶杯给捏碎了,陪傻姑说话?这天底下能跟傻姑说上话的根本不超过两人!
“皇兄来找臣妹……”她虽恭顺地垂着视线,余光却忍不住去观察乾帝的表情,前世隔得太久,她也记不清李商言究竟知不知道‘苒苒’这个小名,还有傻姑的事,会不会有破绽,“所为何事?”
“无事。”
“那……”
“只是太想嘉善了,忍不住过来瞧瞧。”如果忽略他话里的内容,李商言的神情倒是正经地不能再正经了。
李鹤雅嘴角的笑容越发僵硬了。
“好了,瞧也瞧过了,朕还有事,先走了。”
李鹤雅不由得松了口气,所以没看到年轻的帝王暗潮汹涌的双眸,“臣妹恭送皇兄。”
不知她哪个字说错了,原本要走的李商言却又折了回来,“嘉善叫朕什么?”
“皇……皇兄?”
“嗯?”
灵光一闪的,心底的想法脱口而出,“皇帝哥哥?”她差点忘了李商言这癖了,本来这么久一直叫皇兄,她也快忘了那茬了,如今再一次被提起,她却觉得格外尴尬。
“这就对了,”乾帝揉了揉她柔软的发顶,手感好的他甚至不想松手了,“乖。”
李鹤雅一哆嗦,鸡皮疙瘩都要落一地了。
万幸,这人总归是走了。
她头疼地揉揉眉心,心底那种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了,“傻姑,我们去看个人好不好?”
吃饱喝足的傻瓜绝对是任劳任怨的,她喝光最后一口羊乳,有点傻气地龇牙,“好啊”
这头前脚刚离开长乐宫的帝王面沉如墨,半抿着的薄唇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清冷薄凉,狭长的眼角缓缓蔓延冰冷的杀意,“去查,这两年公主所有的疑点。”
“所有的,一件不漏。”
嘉善啊嘉善,你最好保佑我查不出什么呢,否则,年轻的帝王气息不稳地翻涌,愤怒传到了四肢百骸,面上却丝毫不显,平静地可怕。我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了。
傻姑查探了番,最后却是噘着嘴出来的。
即便心底已经有预感了,可见她这幅模样,依旧难免再一次失望,“没有办法,对吗?”
傻姑看了看她,又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却是从玳瑁怀里抱过了睡着的孩子,明明自己也是个心智不全的孩子,可抱起熟睡宝宝的动作就像练过千百遍,“不救。”
语气也是满满的失落。
李鹤雅眼底有些红,她知道傻姑说不救并非是见死不救的意思,而是根本救不了。
“那能不能减轻疼痛,或者让她多活几日的药?”
“有过。”意思是已经用了药了,她也无能无力了。
想到师父给的药瓶,里头就剩最后三粒药了。她还想说点什么,就瞧见傻姑两眼放光的盯着自己后头,这样的表情,只有在面对吃的或者她认识的人会有。
回头,就见一个须发皆白的年轻男子,同样盯着抱孩子的傻姑,眼底似乎还有不加掩饰的深情。
深情?李鹤雅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
“走,回家了。”
傻姑点点头,抱着孩子飞快地跑到那白发男子身边,就见到他轻车熟路地接过孩子,一手揽着傻姑的肩膀,一眼都没看别人。
“等一下,请问……”李鹤雅还是不敢相信,这个年轻甚至可以说只能的白发少年竟然会是跟父母的好友,傻姑的师父。难道这一个个都修了不老术?
而且他跟傻姑的互动看着有点奇怪,不像是师徒,反而像是……夫妻?
李鹤雅被自己这奇葩的想法吓得身子一抖。
可惜人家根本不想搭理她,若不是傻姑死死攥着他的衣袖,他连脚步都不顿。
“苒苒。”
那白发男子神色一凛,最对上傻姑认真的模样后,面色稍缓,“在下知道公主想问什么,”他头也不回地说,那傲人的语气叫人恨得牙痒痒,偏偏又不可能真的动怒,“就像公主所想的,我们成亲了,抱歉没请公主喝杯喜酒。”
嘴里说着抱歉,语气里却半分歉意都没有。
轰隆
李鹤雅觉得自己被一记雷劈中了,顺着天灵盖往下,一直传到四肢百骸,将她整个人都雷地外焦里嫩的。她不是迂腐之人,不会觉得师徒成亲有悖人伦,而是因为这消息太过震惊,一时反应不过来。
“那……恭喜了,”她傻乎乎地回道,又想到他抱着的孩子,“那孩子不会是……”
“嗯,在下跟傻姑生的。”
这骄傲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李鹤雅默默吞了下唾沫,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尤其是方才傻姑跟宝宝抢羊乳的画面还历历在目,不过……
真好啊,傻姑也遇到了自己的幸福,方才这男子看傻姑的目光,分明是带着深情的。
“既然是故人,在下便多说两句,毕竟下一回出药王谷也不知什么时候了。公主想必明白傻姑的状况,在下不放心她出来,”他拍了拍身边傻乎乎的姑娘,“公主有大事要做,在下帮不上什么忙,也不希望妻儿被牵扯其中。”
李鹤雅不由得看了眼他身侧的憨态可掬的姑娘,她眼神如山泉般清澈纯粹,世间所有的污秽都沾染不上,其实哪怕这人不说,她也舍不得把傻姑牵扯进来的,“你放心,也祝你们百年好合。”
那人扯了扯嘴角,“傻姑的医术不在我之下,如果连她都无药可医,那便是真的无药可医了,至于国师大人,很抱歉,在下爱莫能助,那根本不是医药能救的。”
僵硬地立在那儿的李鹤雅身子颤了颤,此时她也没心思去想为什么这人竟知道地这么清楚,脑袋乱哄哄的全是那人的话,一个又一个希望破碎,到了如今,她只能惨淡一笑了。
既然这样,那法子就不得不试了,最差的结果就是陪迦叶一起死了,反正她一个死过一次的人,还有什么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