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鹤雅低下头,见过李商言跟女皇那样的皇帝,猛地在见到这番模样的,辣眼睛。
她低下头,而后下巴猛地一痛,天泽国皇帝捏着她光滑如凝脂的下巴,没用什么力气,就见她眼眶里蓄了泪,似乎再加大点力道,就能捏碎了,“嘉善公主,我们又见面了。”
其实那一回,也算不上见面。
李鹤雅死死地咬着牙,不吭声。
“好一个狸猫换太子,孤倒是小瞧了你。”
他突然松了手,却对着她脸颊啪啪拍了两下,没一会儿,李鹤雅的脸就浮出一个红色的五指印,在白色的面颊上异常清晰,天泽国皇帝看后,又啧啧两声,“你们乾国的女人,都这么娇贵吗?”
李鹤雅愣愣睨了他眼,当年,娘亲就是被这人射杀死了。
“怎么不说话了?”
“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他哈哈大笑了起来,似乎没想到李鹤雅真有勇气回他的话,“你倒是比孤的爱妃胆子大点。”
他说的爱妃……大概就是瑶溪郡主石月瑶了。
“孤向来怜香惜玉,这样,你若是能将孤的眼睛治好,孤便饶你一命如何?”
“……我需要一点时间,还需要药材。”她垂着眼帘,不卑不亢地胡诌。
天泽国皇帝又哈哈大笑了起来,他缓缓起身,看着被迫跪在那儿的李鹤雅就像在看一个智障,“时间啊,就三天吧,三天之后你若是没办法,孤可就绝不轻饶了。”
李鹤雅不大明白他的意图,按理说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眼睛是回天乏力,为什么还要给她三天的时间。
难道是想以她为饵,等着李商言自投罗网?
这一个个的,倒真看得起她了。
“好。”
她说着就要起来,不论前世今生,她都极厌恶跪着回话,可刚起来一点,肩膀一股力量猛地将她按了回去,天泽国皇帝的靴子离她的面颊只差了一点,她甚至能闻到令作呕的味道。
“公主可别先记着起来,孤话还没说完呢。”
李鹤雅屈辱地咬牙,“陛下尽管说。”
“这个,可是你打伤孤的东西?”
他手里拿着把火枪,分明是从李鹤雅身上搜出来的,抓着火枪的枪口,拍了拍他的掌心,那只受伤的左眼又开始往外淌血,他笑得猖狂而又狰狞,“乾国果然人才辈出啊,先是一个女将军,再是一个孝尊皇后,如今又来了个嘉善公主,便是孤那爱妃……”
他没继续说下去。
李鹤雅目光闪了闪,成功捕捉到,天泽国皇帝提起瑶溪的郡主的次数似乎多了些。
“这样的神兵利器,孤确实要派人好好研究研究了。”
李鹤雅不吭声,她想到云梯跟攻城车,难道这也是他们抢来研究后做成的?
能折叠的云梯做法简单,能造出来不一样,可那攻城车结构复杂不说,每个小部件都有自己的尺寸,哪怕相差毫厘都不一样,难不成也是他们自己摸索出来的?
“国君大可派能人异士钻研。”
她倒要瞧瞧,天泽国谁有这番能耐。
天泽国皇帝听出了她话外之音,倒也没发怒,用仅剩的右眼仔细端详了番火枪,“倒是个精巧玩意。难怪公主有这番自信了。”
“国君谬赞了。”她皮笑肉不笑地回了句。
“下去吧。”
李鹤雅没料到他会这么好说话,难道不该是将她活活折磨致死,好一解他心头之恨的吗?
“对了,孤还有件事没与公主讲明白,这三日之后公主若是不能医好孤的眼睛,孤只好挖了公主的眼睛用了。”
藏在袖子中的手紧了紧,李鹤雅勾了勾唇角,“陛下尽可放心。”
等人被带出去后,屏风之后才走出一个宫装女子,她的打扮与天泽国所有人的女人都不一样,妍丽温婉,威仪天成。
天泽国皇帝见她出来了,大大咧咧坐回了床上,他衣襟大敞,露出小麦色坚实的胸膛,虽说相貌不显,但那身躯却是充满了男子气概。
“爱妃总算肯来看孤这个废人了。”
女子笑了笑,笑容不大真心,她也缓缓在天泽国皇帝身边坐下,账内充满了刺鼻的药味,她却好像闻不到似的,优雅端起放在一旁快凉了的药碗,那勺子搅拌了两下,“陛下喝药吧。”
天泽国皇帝似笑非笑的瞥了眼她明艳的脸,“孤可不敢喝爱妃的药,毕竟孤还想多活几年呢。”
“陛下可真会开玩笑。”她淡淡道。
以郡主身份和亲到天泽国已然六年,她一直都是这样,淡淡的,不悲不喜不争宠,看他就跟跟看那些伺候的下人一样。
天泽国皇帝有时候真的想剖开她的心瞧瞧,到底是不是热的。
“爱妃倒是一如既往地冷淡呢。”
“臣妾一个妇道人家,既无能撑腰的娘家,又无能傍身的子嗣,自然是以夫为天,哪敢对陛下冷淡啊。”她说这话时声音也是平平仄仄的,就跟念书似的,没有感情,只是读出来而已。
哪怕突然被这人高马大的男人压在身下,她也睁大了眼,却很快放松了下来,“陛下身上有伤,还是少近女色为好。”
“爱妃方才明明抱怨孤不够努力,不能叫你怀上孩子,怎么,这下又反悔了?”
疯子。
瑶溪郡主在心里骂了句,她都不敢去看这疯子还在流血的眼睛,若是等下真的被缠着做那事……她怕自己忍不住会反抗了。
即便只有一眼,还是瞧出了她自以为隐藏很好的厌恶,天泽国皇帝瞬时什么兴致都没了,他起身,那张冷硬的面容又添了几分肃杀,“孤不会放过她的,你求情也没用。”
虚惊一场,瑶溪郡主松了口气。
“臣妾不是要求情的。”
“那你来做什么?”来探望他这个夫君?笑话。
自她嫁过来起,那一回不是他找的她,她可曾又一次亲自来过他的营帐?
这女人心都是冷的。
“如果说起来,她还是我的妹妹,陛下真要她的性命,也请陛下给她几分体面。”
这天泽国与乾国相比,简直是个野蛮至极的国度,什么兄弟共妻,杀父娶母这些畜生方做得出的事,他们却习以为常。
天泽国女人的地位太低,可偏偏这里气候恶劣,也只是比南伽国好些,女人身子娇贵本就不容易活,所以到了现在,女人反而成为物品一样可以交易。
她刚来的时候,真的差点自尽,若不是因为言弟……她也许都撑不下去。
但愿天下真的能大一统吧,也希望哪日真能实现他所说的,男女平等,天下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