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泽国皇帝当真将天泽国内最好的匠人都召集起来。
天泽国是马背上的国家,臣民不分男女各个都骁勇善战,却重文轻武,国内识字的百姓寥寥无几,便是朝中大臣,文学造诣也都不高。他们一边看不起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文弱书生,一边又羡慕乾国能造出那么多他们闻所未闻的武器。
与天泽国皇帝一样,他们羡慕别人的好东西,却不思进取,只想用最野蛮却最直接的手段夺过来,他们认为胜者为王,崇尚强者为尊。
那些匠人甫一见到李鹤雅,只当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姑娘,还觉得自己受到了轻视,有的甚至直接沉下了脸。
李鹤雅没心思应付这些小鱼小虾,这是她头一回进天泽国武器禁地,旁边全都是攻城车,一路数下来,足足有二十多辆,似乎还在原有的图纸上改良过,看着要比她记忆中要更大,也会更坚实。
“这些是谁做的?”
其中一个孔武有力的男子从人群里走了出来,看了眼娇滴滴的小姑娘,神色有点不正经,“是哥哥做的,怎么,要不要教教你啊哈哈哈……”
那些人也跟着笑了起来,只有几个年纪大的绷着脸,没心情调戏她一个小姑娘。
李鹤雅将那人上下打量了番,继续问,“就凭你一个人?有图纸吗?”
“呦,小美人你还瞧不起人呐,怎么样,这些攻城车全是都是我哥三个做的,你说图纸?哈哈哈,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们乾国人啊,没了图纸就什么都造不出来了。”
李鹤雅收回视线,她怕自己忍不住,杀了这个厚颜无耻的男人。
这边说不用图纸,一开始还不是照样抄袭他们乾国的东西,若是当初瑶溪郡主没带图纸过来,就凭着几个四肢发达的酒囊饭袋,还造地出攻城车?
“折云梯呢?”
“小姑娘,你没必要一个个问过去,天泽国就我们几个匠人,陛下说让我们跟你学本事,你先让我们瞧瞧你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说话的是个老者,看样子应该是这帮人的领头人,他说话的时候,那些年轻男子一个个都安分了下来。
李鹤雅挑了挑眉,掏出好不容易从皇帝那拿回来的火枪,“这个。”
“这是什么啊,小姑娘,你可不能那块铁骗我们几个。”
虽然这么说着,视线却没从火枪上挪开。
他们不愿意承认,心底却却早已接受了,乾国的人很聪明,他们造出的武器很厉害。
李鹤雅抬起手,对着前面土墙,砰一枪,那土墙纹丝不动。
原本屏息凝神的人见到这么一副场景,顿时哈哈大笑,李鹤雅神色未变,抬脚往那扇土墙走去,那几个看热闹的人也跟了上来,然后,他们看到那堵厚厚的土墙被打穿了一个孔,孔只有指头大小,却将墙打穿了。
方才还嘲笑李鹤雅的人张了张嘴,突然失声了。
“强都能打穿,何况是人呢?而且被火枪打中的人,即便药王谷谷主出马,也无力回天,你们陛下还是我救回一条命,只是眼睛……”她扯了扯唇角,没有说下去。
没人说话,都被她镇住了。
“那个姑娘,你这东西,可否借老朽看一看。”
李鹤雅很大方地将东西递过去,这火枪,便是她都造不出来,何况这些天泽国人了。而且,里面已经没火药了,她也不怕这人拿火枪对准她。
“姑娘,你方才就是扳这里吗?”
那小老头两眼放光地盯着她,显然忘记自己刚才还看不起李鹤雅的事。
李鹤雅点点头,“是这里,不过里头没火药了,火枪需要熔铁,一时半会儿造不出来,不过火药简单,”她掏出一张单子,上面用天泽国的字写的,“这些东西集齐了就能做,越多越好,”
那个老头无比珍惜地接过单子,又万般不舍地将火枪还给李鹤雅,“不知这火枪的图纸,姑娘可知道?”
李鹤雅心底冷嗤了声,天泽国的人一个个都不要脸皮。
“我能画出来,不过你也看到了,这火枪跟攻城车不一样,它精细,失之毫厘便谬以千里,所以光有图纸恐怕不行,我需要两顶天泽国炼兵器的铜炉,先将铁化成铁水,才能开始做。”
几个人面面相觑,他们光是听听都觉得这过程复杂何况真的动手做,可这东西实在太有用了,这若是到了战场上,恐怕被乾国的连弩还管用,至少隔了那么远的距离,连弩不可能将一堵墙给射穿。
“这事,得我等禀告了陛下后方有决断。”
李鹤雅点点头,“行,我在这里等着,四处看看。”
这是军事禁地,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入内的,便是他们几个,也得有陛下的口谕才能入内。
若就留她一个别国女子在里头……
“老夫前去禀告陛下,你们几个陪姑娘看看。”
李鹤雅不在意,那些年轻男子就更不在意了。
这边得知消息的瑶溪郡主眉头都打结了,她就没遇到过比李鹤雅还自私的人,想到昨日她说的话,忍不住招来乾帝留给她的贴身婢女,“信送出去了吗?”
婢女点点头,“可是郡主,等陛下看到了信,那也是五日之后了,若是嘉善公主真能造出火枪,甚至连天泽国的匠人都学会了这技艺……”
瑶溪郡主精致秀气的眉毛轻轻一挑,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不会。”
那婢女便不再说什么了。
老朽刚走没多久,这边天泽国皇帝便派人来请李鹤雅,看样子还挺急的,不过来人一改之前傲慢,倒是对她恭恭敬敬的。
李鹤雅有种不大好的预感。
“陛下,嘉善公主来了。”
里头谈话声一顿,而后是天泽国皇帝粗犷的声音,“宣。”
反常必有妖。不过她也没什么好怕的。
领她的使者掀开帘子,李鹤雅目不斜视的走了进去,看都上首正襟危坐的天泽国皇帝,福了福身,“不知陛下叫我何事?”
她不通礼仪,所以行礼什么的都随心而来。
天泽国皇帝轻咳了声,看向下首坐着的男子,“穆大人,不知这位可是你要找的公主?可孤听说,她是南伽国的嘉善公主,这……”
李鹤雅顺着视线看去,正好对上白衣男子平静无波的眸子。
不等他开口便道,“陛下,我不认识什么穆大人,更不是乾国的嘉善公主,想必是这人弄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