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帝再回来时,李鹤雅已经用好了早饭,糕点屑满手满脸都是,桌子上被她弄得乱糟糟的,青莲正在一边认命地收拾着。
“你回来啦'”也许因为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是李商言,虽然口口声声说他老,李鹤雅对他跟对别人还是不一样的,当然,也有可能是另有所图。
“嗯,”李商言揉了揉她的发顶,“等会我带你去找你师父和师兄好不好?”
不论她是装疯还是卖傻,乾帝都打定主意要把她带回去。
小姑娘的眼睛噌地亮了,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李商言,哼哧哼哧了半天,“你是个好人,我不该说你老的。”
“呵呵。”
李商言觉得自己都要没脾气了,轻轻抓起她的手,“那就走吧。”
“嗯!”李鹤雅重重地点头,乖巧的模样叫人心软。
夏子云进来,身后跟着抱着孩子的傻姑,“陛下,苒苒来药王谷便是为了带傻姑走。”夏子云觉得妹妹的意愿很重要,再说药王谷如今确实不适合傻姑待着,他不是善人,却也不想牵连无辜。
乾帝看了眼身边的人,只见她一脸好奇地盯着傻姑看,完全在看陌生人,“她是谁啊?”
傻姑抱着宝宝,闻言瞪了她眼,“你又是谁?你把苒苒弄哪去了?”
屋里几个男人面面相觑,如果连傻姑都这么说的话……
“我就是我啊,哼,我才不要和你玩。”
傻姑被她这恶狠狠的语气吓了跳,扁了扁嘴,显然是要哭了,药王谷谷主赶忙掏出一把色彩艳丽的糖果,“傻姑不哭,我们也不和她玩。”
傻姑不哭了,她单手抱着宝宝,一手抓了一把糖塞到嘴里,得意洋洋地瞥了李鹤雅眼。
李鹤雅当场就炸了,死死地抓着乾帝李商言的胳膊,“你看她你看她,我不管,我也要吃我也要。”
年轻的帝王擦了把根本不存在的汗,似笑非笑地瞅了眼只顾着吃糖的傻姑,安抚道,“好好好,我们不要跟她玩,糖我有很多,我们回家吃好不好?”别说几粒糖果了,便是珍禽异兽他都能找来给她吃。
好半响,李鹤雅才被安抚好。
“这样,我带苒苒回去,傻姑跟这孩子就拜托你们了,大哥还有事得留在这儿。”这话是对青莲说的,乾帝看青莲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巴不得立马将人支开远远的。
青莲看着对乾帝无比信赖的李鹤雅,左右为难。
却问出一句奇怪的话,“陛下,青锋他们,真的死了吗?”
乾帝挑眉,“嗯。”
“那青越呢?”到底是出生入死的伙伴,现在说死就死了,他能理解乾帝的做法,毕竟那些人三番两次要害少主,留着也是祸患,可真的死了的话……唉,他要去他们坟头上炷香。
“青越藏起来了,这事你不要管。”
后面一句已然是警告了。
“小的明白,可公主这样……”
“苒苒,你跟我走还是跟他走?”
李鹤雅几乎没思考就抱紧了他胳膊,“跟你!”
这是这辈子,她唯一一次选自己。年轻的帝王有点感动,心口却酸酸的。
“好,那我们回家。”
李鹤雅跟他走了几步,闻言突然停了下来,无比认真地强调,“不是回家,是回师门!”
“好好好,回师门。”
青莲望向同样愁云惨淡的夏子云,“世子您看……”
“你先带傻姑去南伽国吧,苒苒这里……她自己有数。”夏子云始终不相李鹤雅真的变成了九岁,虽然她所有的表现根本无懈可击。
青莲哦了声,看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若有所思。
药王谷谷主还想交代他一番的,毕竟自己妻子孩子都要跟着他,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又担心被薛家的人瞧出端倪,只能忍耐地送他们到院门。
一行人又在粉色衣裙的侍女带领下出了谷,这回是青莲抱着宝宝,乾帝背着李鹤雅,傻姑跟杨谙璐跟在后头,一路上只听到李鹤雅一个又一个叫人哭笑不得的问题,乾帝都耐心回答着。
杨谙璐若有所思地收回视线,猛地听到身边人说,“谙璐,这样的话,去跟你父母提亲的事又要往后推几日了。”
杨谙璐咬着唇,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没事。”
“对不住,你再给我两天时间,等我把他们安顿好了就去提亲,好不好?”
把他们安顿好都什么时候了?杨谙璐好像吃了一整把的黄连,恐怕那时候,他又不想提亲了。
出了窄窄的峡谷,只见外头候着不少人,一见到乾帝立马翻身下马,跪下行礼,“主子。”
乾帝点了下头,径直将睡着的李鹤雅背到马车里,安顿好后才出来,“你打算去哪?”
青莲愣了会儿才明白乾帝是跟自己说话,他也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回南伽国,等把他们母子安顿好后,便去杨家提亲。”
李商言的视线扫到杨谙璐身上,没停留就收了回来,“银子够吗?”
乾帝这是要……收买他?
青莲觉得好笑,看样子乾帝对少主这样还挺满意的,似乎巴不得她就这样,跟他们几个彻底断绝了关系。
“不缺银子,但小的心底有一惑,陛下如此行事,不怕打草惊蛇吗?”
他们一行就这么大摇大摆地从药王谷出来,不怕引起薛家的忌惮吗?
乾帝轻声笑了下,“这就要看大哥的本事了。”多的他也不想讲,“那就再次告别了。”
大部分时候,李商言都是个平易近人的帝王,尤其面对那些无足轻重,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的人。
青莲自知除了带人滚,根本做不了什么,也哼干脆,拱了拱手就走到另一辆马车前,杨谙璐跟傻姑已经坐进去了,他把宝宝递进去,傻姑接过,青莲亲自赶车往南伽国的方向走。
从始至终,没人发现,傻姑竟会如此地配合。
直到那辆马车不见了,乾帝才转过身进了身后那辆看着朴实无华的马车,“走。”
几个穿着粗布短衣也掩盖不了周身肃杀气势的暗卫纷纷上马,没一会儿马蹄扬起大片尘土,不论外头如何喧闹,都没打破马车里的静谧。
年轻的帝王将人小心地抱到怀里,忍不住亲亲她的鬓角,怀中的人嘤咛了声,秀气的眉毛微蹙,乾帝看着看着慢慢收敛了笑意,认认真真,在她唇上落下一个轻吻,没有深入,就像蝶翼般轻柔,只是触到她甜软樱唇的时候,突然闭上了眼,虔诚温柔。
“苒苒,我们回家。”
怀里的人羽睫颤了颤,又重归平静,温顺乖巧地熟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