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天寒地冻的，李鹤雅站在门口，人还有点懵点，闻言傻乎乎地看着他，“啊？”
习惯了她一身倒刺，难得瞧见她这可爱温婉的模样，李商言忍不住揉了揉她蓬松的脑袋，“洗漱没？”
理智回笼，“嗯。”正要拍开他的手，李商言也很有先见之明地拿开了，
“那进来吃东西。”
李鹤雅眨了眨眼，“什么？”
“等下你就知道了。”
他说的太神秘，好似食盒里装的是什么了不起的吃食，李鹤雅没再做无畏的挣扎，走到桌子边乖乖坐好，一副等待投喂的小模样。
李商言微微一笑，犹如春寒料峭，冰雪消融，他一盘盘往外端早点，每端出一样都要解释一番，全都摆在李鹤雅的跟前，端出最后一样后才说，“你尝尝看，合不合胃口。”这语气听着有些得意。
李鹤雅垂下眼帘，不去看他脉脉温情的眸子，拿着勺子舀了一勺小米红枣燕窝粥，都不用吹凉就送到嘴边，嘴巴动了两下便吞下了。
在李商言巴巴的目光下，微微点了下头，“很好吃。”
李商言眼底先划过一丝狂喜，但很快又黯然了下去，“傻姑说你味觉失灵，恐怕尝不出什么滋味了。”
李鹤雅抿了抿唇，笑了下。
“早知道会这样，那我应该早点给你做这些。”季迦叶能做的事，他也能的。
余光瞥到李鹤雅依旧平静地喝粥吃包子，他心头莫名刮过一阵冷风，越来越冷，可他依旧执着地盯着那个从未不给他回应的女子。
一碗粥喝完，李鹤雅放下勺子，“我吃饱了。”
“啊？哦哦。”
李商言起来正要收拾，却被李鹤雅挡了一下，她恨过李商言，恨不得跟她拼命，但这不掉表她能眼睁睁看着这个帝王为自己做伺候人的活，“我来。”
李商言先愣了下，立马抢着做，“没事没事，反正我也没什么事。”
李鹤雅顿了顿，抬头看了他眼，明明昨天早上还在屋里处理公文的，现在却说自己不忙。但将他实在殷勤，想了想还是由他了。
李商言将碗筷收拾了下去，过了会儿都还没回来，她没多想，正好傻姑端了药碗进来，“每天都麻烦你。”以往这话她不会对傻姑说，但现在，总觉得隔了点什么，不由自主地客套起来。
傻姑怔了怔，“苒苒，我也不是故意瞒着你，我这前面近二十年，你是对我最好的人……算了，先喝药吧。”
“我没有怪你，”她垂下眼帘，嘴角挂着苦涩的笑，“我只是想，咱们两怎么会落到同样的境地，我以为你至少会……”
她吐了口浊气，端着药碗闭眼一口全喝了，放下碗的时候皱了下眉，“怎么跟以前的不一样？”
“加了点温补的药。”
“是什么？”
傻姑把空碗放到托盘里，摇了摇头，“我不是很清楚，乾帝从谷主那拿的，是好东西，整个药王谷就两瓶。”见她站起来欲往外走，傻姑忙抓住她的手，“苒苒，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李鹤雅不解，冰凉的手被她整个握住，只是一脸迷茫地看着她。
“我好歹有宝宝，以后有个依托，你的打算呢？一辈子留在焊城，等到天下大乱，还是和他回去共谋天下？”
傻姑觉得自己还是幸运的，虽然遇到药王谷谷主，痴傻那么多年，但她现在也就比常人差一点，该懂的都懂了，现在还有个孩子，加上一手医术，养活他们娘俩都不成问题。
但李鹤雅却不一样，乾帝摆明着不肯放手，偏偏她心里又有那么多疙瘩，这两人若想修成眷属实在太难了。
“没想那么远，”她拍了拍傻姑的脸颊，抓起床边桌案的图纸跟工具箱，“我跟大哥出去了。”
“苒苒，今天年初一。”
“我知道——”
李鹤雅站在院子里，大力朝她挥了挥手，面颊垂下几缕碎发，那明亮的黑眸跟灿烂的笑容，在这孤寂荒凉的大漠中依旧那般美好。
傻姑不由得跟着笑了，这么美好的苒苒，定当会被上天眷顾的。
夏子云正指挥下头的人干活，看到李鹤雅的第一眼，立马皱了眉头，“你来这做什么？阿言呢？”
“他有事。”李鹤雅不欲多谈李商言，“这是我画的图纸，大哥你看可行吗？”
焊城缺水，果蔬粮食都得从外面买，如今外头也动荡不安，粮食的价格一天比一天高，大哥带来的那几万两银子都用的七七八八的，灾民越来越多，那些半大的孩子干不了多少活，吃的倒不少，一来二去，昨天她翻了下账本，真的没剩什么了。
而且大哥不会一直留在焊城，她得给这些母亲旧部，给这些孩子谋个出路。
这个图纸夏子云之前就看过了，但现在瞧着，好像又修改过，他招来几个年纪稍大的男子，是他带来的匠人，“你们瞧瞧，这个能做出来吗？”
几个匠人抱着图纸小声商讨了起来，李鹤雅百无聊赖地看了眼周围，却见大老远那儿冒出一辆颜色艳丽的马车，夏子云也瞧见了，二人不由得戒备起来，“夏源，你去瞧瞧。”
没一会儿夏源便回来了，“少爷，来的是南伽国人，看着是圣安殿下。”
易晔辰？他来这里做什么？
夏子云不由得看向李鹤雅，只见她连忙摆手，“跟我没关系。”自从从天泽国回来之后，她跟易晔辰就没见过面，当时对真正嘉善公主的愧疚也差不多清了，尤其是发现易晔辰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真正嘉善公主的那点心思后，她就想着远离。
夏子云依旧瞪了她眼，“你们几个把人拦住。”
那几个讨论图纸的匠人突然停了下来，之前的图纸他们也瞧过，最关键是中间空心的木头，焊城附近并没有，倒是南边那里特有的毛竹也许行得通，可隔得太远，外头又动荡，根本运不来这么多毛竹。
“这法子确实行得通，只是这石子儿挡不住水，一路漏下去……”
“是，确实回渗水，但都在地底下，渗的也是地里，我们木头太少，只能先用石子儿铺一段，再用中空的木头往外延伸，而且这木头还得时常检查。”
“这个……”几个人面面相觑，说实话，这样的法子他们不是想不到，而是觉得成本太高，他们不想实施啊。
李鹤雅一眼瞧出他们心中所想，翻出另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成本什么的，甚至连多少劳力，预计多少时间完工都记了。
还别说，这样的嘉善公主，确实很让人意外。
“少爷您看呢？”他们几个心里没有底，决定还是要让夏子云做的。
“那就按着这个来吧。”
小妹回来之后一直在忙活这个，不管成不成，总要让她试一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