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适应了光线,她才看清了来人,脑袋一片空白只闪过两个字——荒唐!
李商言怎么又回来了!
“你怎么回来了?”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声音,直接问出心里头的话。
年轻的帝王直接将带着寒意的大氅解了下来,随后扔到门后,在她跟前的凳子上坐下,傻气一笑,“你不多睡会儿,外头下雪了,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说着从怀里扯出一直蹬腿的小白兔,兔子身上没有一根杂毛,眼睛红红的,似乎不满被抓着耳朵,两条后腿一直蹬个不停。
“好好养着,来年生一窝。”
李鹤雅缓缓合上下巴,满眼不可置信地盯着这个幼稚地不行的帝王。
“李商言,你……”她突然抬手想碰碰他脑袋,看看这人是不是发烧,结果一摊手,手心里的药丸突然掉了下来,她恍然惊醒,正想要若无其事地搪塞过去,结果眼尖的帝王已经弯腰捡起了那粒猩红的药丸。
他两只修长的手指轻轻捏着,李鹤雅眼睁睁的看着那药丸凑到她跟前,而后是李商言低沉的嗓音,“这是什么?”
“没什么,滋补的药。”
“滋补的……”他不带感情地重复了句,猛地起身,“那正好,我去跟傻姑讨个药方……”
他怀疑了。
想来也是,这么拙劣的谎言,连她自个儿都不信。
李鹤雅笑了笑,再次问出那个问题,“你不是走了吗?”
李商言不答反问,“这是什么?”
“你不是猜到了吗?”
回答她的是一声冷嗤。
李商言将那粒猩红的药丸直接捏碎了,怒极反笑,“还有?”
想到藏在袖子里的药瓶,她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李鹤雅!你真能惹我生气!”
不就是不想给他生孩子么,不就是不喜欢他么,不就是看他不顺眼,不就是恨他么?
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成,以后你怎么对我,我便怎么对夏国公府,我就不信了,我李商言还争不过一个死人!你的人我要,你的心我也要!”
即便昔日曾跌落尘埃,他李商言依旧是那个骄傲不行的铁血帝王!
“……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才甘心呢?”
李商言也气极反笑,“你尽管试试。你死了,所有与你有关的人都别想活。”
你死了,我便让那些人一个个都生不如死。
你死了,我来陪你……
但这些话也就在心里说说。
年轻的帝王突然起身,居高临下地盯着李鹤雅,而后,缓缓伸出手,略粗糙的手指在她滑过,像是摩挲一个精致的玉器,他神情太过庄重,视线不曾从她脸上挪开半分,在李鹤雅以为他会一直重复真的动作时,猛然察觉那手滑到了她脖颈,渐渐顺着往下……
“刺啦——”布帛撕裂的声音陡然响起。
李鹤雅慌忙捂住胸口,对他怒目而视,“李商言——”
咣当一声,她一直小心藏着的白色药瓶突然掉到了地上,李商言看了她眼,屈尊蹲下身亲自捡了起来,白玉瓷瓶在他手掌心转了个圈,猛然化为一抔齑粉。
“还有么?”
疯子!
李鹤雅死死地咬着唇,身上满是轻轻点点,那是李商言昨晚的杰作,她觉得不堪入目,偏偏却能让李商言缓和了神色。
他弯腰亲自将人抱了到了床上,李鹤雅浑身紧绷,昨晚的记忆实在算不上美好,她甚至有破罐子破摔的意味,可这不代表她享受那个过程,也不代表她还能忍受李商言的下一次欺辱。
结果李商言只是用棉被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的。
“你……”
李商言突然转身出去了,一句话都没留下。半盏茶之前和和现在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她等了会儿,不知道等了多久,身上的酸痛还没消,方才又动了那么大的怒,李鹤雅忍了忍,正欲去再拿一件衣服穿上,门突然开了。
她就保持着掀开被子的动作,傻乎乎地盯着门口站着的人。
门口的帝王手里还端着个托盘,见到她这动作,眼神暗了暗,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跟前,将她扯开的被子又重新裹好,只露出一个小脑袋,“也不怕着凉,你知道外面多冷吗?”
“你怎么还不走?”她现在一看到李商言就浑身难受,方才那通话更是气得她快吐血了。
李商言的动作一顿,抬头睨了她眼,故意抬了抬下巴,“想我走啊?”
李鹤雅抿唇不答话。
“呵,那我偏不走了。”说着端起一旁的碗,咬了勺青菜粥递到她嘴边,“张嘴。”
李鹤雅牙关紧闭,恶狠狠地盯着她。
“怎么?还跟我怄上气了?”李商言也不收回手,甚至干脆在她床上坐下,好整以暇地盯着这个气得不会说话的小女人,“那你乖乖把粥喝了,我就走,可以吧?”
他的话李鹤雅一个字都不敢相信。
“你发誓。”
呵,这点破事都要他发誓,她是有多不信自己啊。
“我发誓这辈子只爱李鹤雅一人,宠她护她,绝不叫她伤心难过,否则不得好死,行么?”
“你!……”李鹤雅气得一张脸胀地通红,她哪是让他发这种毒誓了,简直莫名其妙!
“吃饭吧。”李商言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神色如常地舀了勺粥喂她,眼底是化不开的温柔。
那狠戾地恨不得与她拼命的人是她,如今温柔宠溺地喂她喝粥的人也是他。
李商言,你究竟想怎么样啊……
“放过他们,放过夏国公府……”
“只要你好好的,别动歪心思,那样大家就都好好地。”他又不傻,夏国公府人才辈出,乾国如今又是用人之际,若非不得已,他也不会自掘坟墓。
他是乾国的皇帝,自然要处处为乾国考虑,但谁规定皇帝就不能任性呢?他都快成孤家寡人了,偶尔为自己任性一回,不为过吧?
“那药太伤身子,你以后不准吃了,我问过傻姑,你这几日都不会受孕,日后……我悠着点。”其实昨晚也不全是他的错,毕竟一开始是她主动的,回忆起昨晚的滋味,年轻的帝王有一瞬的恍神,可一想到又要分开那么多日,那种怅然若失的心情瞬间又涌了上来。
其实他可以强硬地把她带到身边,之所以没这么做,一个是不想把她逼得太紧,其二是他身边未必安全。
“等下我就走了,大哥晚上动身,天泽国那边我们对付,但南伽国这里你多留意,若是能拖延两个月,这场仗我们的胜算就有八成。”
李鹤雅面无表情地垂着眼帘,她也不知道李商言是哪来的自信,觉得自己会帮他。
“我知道你对岳母的死一直耿耿于怀,若是大败天泽国,那些人任你处置。”他不觉得这是利用,夫妻一体,他们有共同的敌人,自然是一致对外,反而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李鹤雅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