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鹤雅神色一凛,不由分说地将傻姑挡在了身后,皮笑肉不笑道,“姨母找嘉善来,恐怕不只是把脉这么简单吧。”
她就不信南伽国女皇不知自己怀了个怪胎,不然也不会在这种地方见她们了。
忍不住看了眼那肚子,突然,她不受控制地瞪大了眼,那那那肚子……又大了!
而且还是以眼睛能瞧见的速度,隔着衣服她甚至隐约看到一张凸出的人脸,与南伽国女皇一样诡异的笑容,如果不是隔着衣服跟肚皮,那个胎儿应该是看着她笑……
这是什么妖怪啊!
连李鹤雅都忍不住哆嗦了下,一旁的傻姑英气的眉毛紧紧蹙着,冷不丁开口道,“陛下应该知晓原因的,如果在下没猜错的话,陛下肚子的孩子极损伤母体,若是一不留神……”
一尸两命不可能,这怪胎显然是靠汲取母体营养活着的,而且汲取地远要比正常胎儿多,说不好生产那日,女皇就会被活生生吸干了。
南伽国女皇垂着眼帘,红艳艳的指甲轻轻摩挲着那个大到可怕的肚子,缓缓地,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少主猜的不错,那你们不凡再猜猜,这个孩子究竟是谁的呢?”
“温柏水”三个字差点脱口而出,可转念一想,既然南伽国女皇叫她猜,定然是她认识的人。
难不成是……
“季貊。”在她怀疑之时,南伽国女皇自个儿说出来了。
明明在说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明明是笑着的,李鹤雅却能从中听出咬牙切齿的意味。
孩子是季貊的,除了刚听到时的意外,她接受地很快。
不过这样诡异的怪胎,真的是因为季貊是父亲吗?
“怎么,你这是什么表情,被吓到了?”南伽国女皇还想露出那个温婉和蔼的笑,偏偏她如今形销骨立,不论说什么做什么都叫人觉得阴险可怖。
无意识吞了吞口水,挤出一抹讪笑,“姨母,怎么跟季貊……”她难得有好奇心,想刨根问底,很久之前就有的怀疑,但是,为什么高高在上的女皇肯为季迦叶生儿育女,偏偏看样子这两人不像爱对方爱地无所顾忌的。
季貊之前长得确实英俊不凡,但比南伽国女皇小了近十岁,以她对南伽国女皇的了解,断然不会因为一个男人放弃自己的美貌,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
何况,不过怀孕罢了,真的不想要,又不是没有办法。
南伽国女皇笑了下,岔开了话题,“说起季貊,自从那次他偷偷去见你之后,你们就没见过面了吧。”
“呵呵,姨母说笑了,嘉善跟季貊没什么好见面的。”
季貊是迦叶的弟弟,南伽国女皇是原主的姨母,他们这几个人的关系还真够乱的。
“你不想见他,他却想你的紧。”女皇依旧笑着,脸上没有嫉恨,仿佛自己孩子的父亲心中另有其人是件寻常不过的事。
也不知是真的大度,还是故作大方。
但李鹤雅是真心不想见季貊,她正想如何牵制南伽国的女皇,突然后颈一痛,她只来得及睁大眼看摸着肚子的南伽国女皇眼,便晕了过去。
醒来时恍惚听到潺潺流水声,声音不大,周遭却冷得厉害,她哆嗦着睁开眼,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傻姑咳咳……”
喉咙又痛又痒,鼻子塞塞的,她不知道自己在这冰冷的暗室待了多久,大概是受寒了。
“傻……姑……”
“别白费力气了,这里只要你我。”
这粗嘎喑哑的声音……
李鹤雅顺着声音望去,她看不清楚,隐约只看到一团黑影。
季貊怎么在这里?
南伽国女皇究竟想做什么?
李鹤雅心底疑惑重重,她慢慢坐起来,朝着那个黑影的方向,“我们这是被关到一起了?”
“嗯。”
“为什么?”
南伽国女皇为什么会关她,还是将她跟季貊关到一块儿?难不成她已经知晓乾帝来过焊城,想用她威胁李商言,或者把她送到天泽国,趁机投诚?可不管哪种打算,都没必要和季貊关在一块儿。
不对!
南伽国女皇既然怀了季貊的孩子,就是看在孩子的份上,也不至于把他给关起来啊。
而且看这样子,关了的时间还不短。
“什么为什么?”他声音本就粗嘎,如今听着就更像破旧的风车,哧啦哧啦地响。
听到耳朵里无比地难受。
“我们怎么会关在一块儿?你被关这里多久了?还有傻姑呢?南伽国女皇究竟想做什么?”
她问了一连串的问题,等了半响也没听到季貊的回答。不由得蹙眉,“季貊,你在听吗?”
依旧没有声响。
她只当季貊还因为上次的事生她的气,也不欲多问了,双手抱着腿,下巴搁在膝盖上开始思索应对之计。大哥跟李商言的人肯定会发现她被囚禁了,找到这里只是时间的问题,可她猜不透女皇的打算,就不敢轻举妄动。
还有就是……
“冷,好冷……”
李鹤雅耳朵动了动,偏过头往声音的方向看了眼,便收回了视线。
季貊这人心狠手辣的,肯定对上次之事怀恨在心,如今他们同为阶下囚,但保不定季貊会趁机找她报仇。
所以她没动,也没当回事。
直到后头,痛苦破碎的呻吟声几乎压制不住,甚至伴随着哗哗的水声,到了最后,只剩下邦邦邦脑袋石板的声音。
李鹤雅被自残的季貊吓了大跳,虽然还有几分忌惮,但还是担忧超过了怀疑,等她按着声音摸索过去的时候,才发现季貊半个人都浸在冰凉彻骨的水里,“季、季貊……”她嘴唇哆嗦着,不知道是因为冷的还是怕的。
季貊自然不可能回答她的,不过以头抢地的撞击声渐渐停了,哗啦一大声水花声,原本跪在水里,寒水没过他胸口的季貊,直挺挺地往后倒去……正好摔到她的腿上。
李鹤雅踉跄了下,才堪堪将人扶住。
“季貊,你醒醒!你给我醒醒!”
一开始还以为他是故意不搭理自己的,如今瞧来,恐怕是因为体力透支,无力回答了。
她咬着牙想把人往干的地方拖,可没走几步,突然听到咣当咣当的铁链声。李鹤雅缓缓停了下来,不可置信地转过身,顺着季貊的肩膀往下,最后摸索到了脚踝,果然,季貊两只脚都拷着镣铐,后面跟着长长的铁链。
周围太黑了,她什么都瞧不到,也不知道这两根铁链最后延伸到哪儿。
她缓缓闭上眼,冰寒的水掩盖不了刺鼻的臭味,还有那股浓重的血腥味。
“季貊,你要是还想活,就按着我的指令来。”她的声音不容置喙。
话音甫落,就感觉到脸上一湿,那种湿滑皮质手套的触感,带着肮脏的臭水。
“是你呀……李鹤雅……”
“真……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