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鹤雅一行快马加鞭地赶,也是三日后才到军营,而且还被守卫给拦住了。
“闲杂人等不得入军营,快离开。”守门的士兵板着脸说,这还是看在李鹤雅长得不错的份上,他们没有讲更过分的话。而且来军营的女子,十之八九都是找丈夫或者父兄的,说不定认识军营里哪个将军,所以他们也不会轻易得罪人。
李鹤雅捏了捏眉心,不知道自己直接报李商言的名字会不会被抓起来。
“我找湛一。”
“湛一?没听说过这个人,你找谁都没有用,赶紧走走走。”
没办法,李鹤雅只能转过身看着一直跟着她的暗卫,“怎么办?”
暗卫对李鹤雅也是服气了,明明一块令牌就能解决的事情,她非要牵扯到大统领,天知道若是陛下知道公主到军营里报的却是大统领的名字,会给大统领带来多少的麻烦。
但他也不敢说公主的不是,干脆掏出令牌,“还不快开门。”
“小的有眼无珠……”两列士兵说着就要跪下。
暗卫连忙将人扶住,“别废话了,开门吧。”
其实过了守卫这关,里头还有两座城门,帝王营帐在第二座城门里面,最里头的是这个城里原本居住的百姓。
李商言不在军营里,暗卫直接就把李鹤雅带到了帝王营帐,自个儿守在外面。他们想着既然陛下这么宠公主,那把公主留在这儿,不告诉陛下,等陛下发现后绝对是个天大的惊喜。
所以这种死脑筋的人头一回办这种事,还以为自己很聪明。
可他忘了,帝王营帐里全是军政机密,包括文牍上那些前前后后的折子。
李鹤雅站在文牍边等了会儿,还是伸出了手,拿起其中一个打开,这个是皇宫里送来的,全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大事。她飞快合上,又打开下一封,这封好像是父亲的字迹,李鹤雅翻过来看了下封面,确实是父亲的笔迹。
折子里唯有龙飞凤舞的寥寥数字——此事休得再提。
李商言究竟跟父亲说了什么呢?看样子父亲好像很生气。她满脑子疑惑放下折子,抽出下面的一封。
这封是烤漆的,信封上有夏国公府的字样,应该是至关重要的东西,她犹豫了下,还是拆开了。
短短数字,李鹤雅还没看完眼眶就湿了。
陛下,吾儿的性命不比江山重,望陛下以江山为重。
这几个字笔墨很重,她几乎能想象得到父亲写这封信的时候愁肠百结。没有父亲是不爱儿子的,可父亲还有更重要的东西,还是会牺牲子女。她不能说父亲做错了,他们夏家世代守卫乾国疆土,作为一个将领,作为一个护国公,父亲没有错。
只是大哥……三十不到的年纪,为了守卫乾国的边疆,浑身伤痕无数,膝下唯有楠哥儿一个子嗣,战功赫赫的大哥,真的要屈死在敌国,和他们的娘亲一样吗?
放下折子,连后头什么时候出现一个人都不知道。
李商言就站在离开一臂远的地方,窥探密折可是死罪,但现在他根本不想管什么密折,看到她活生生地站在那儿,虽然只是一个熟悉的背影,都足以叫热泪盈眶。
真好,她没有死,她恢复地很好,她能长命百岁了。
此时此刻,李商言真的觉得上天待他不薄,周周转转,他们还能这样站在这儿。
“苒苒。”
李鹤雅没有转过身,平静地放下折子,双手抱着臂,面无表情地盯着案牍上堆积如山的折子,这是帝王的营帐,不必回头都知道来的人是谁。
“苒苒,你饿了吗,我让人去上菜,我们吃锅子好不好?”军营不比皇宫,吃的用的自然不可能比皇宫精细,哪怕他是皇帝,这几天的膳食基本上跟普通将士差不多,锅子已经是他能想到好吃的东西了。
“我不饿,”她终于转过身,只见李商言穿了帝王软甲,戴着盔甲,面庞被风沙吹得黝黑,下巴那是一茬青色的胡茬,眼底布满血丝。明明看着很累的一个人,精神却出奇地好,炯炯有神的大眼像是能发光。
她收回视线,身子靠在案牍上,“如果你饿了的话,我陪你吃一点。”
刚才离得不远,李商言其实已经看到她在看什么,也做好被她质问的准备,没想到她却只字不提。
“苒苒。”他快步走了两下上前,一把把她拥入怀中,紧紧抱着,他身上穿着僵硬的盔甲,将他保护地周全,可心底却柔软地一塌糊涂,“苒苒,我好想你。”
被这么勒着并不舒服,李鹤雅皱了皱眉,却没推开他。
她闻到年轻帝王身上风尘仆仆的味道,战场上的血腥味,风沙尘土味,还有浓浓的汗臭味。和记忆中的味道差不多,很难闻,却不是难以忍受。
“我真的好想你,真的。”
李鹤雅的面颊轻轻贴着他冰冷的盔甲,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我知道。”
两个久别重逢的人就这么紧紧相拥着,直到元福不得已进来催促,“陛下,该用膳了。”
年轻的帝王才恋恋不舍的将怀里的人松开,他笑了笑,逼回眼底的泪花,“你等我一下,我换身衣服,我们就去吃饭。”
以往李商言是很讲究规矩的,以前在她面前也是自称朕,吃饭的规矩,穿衣服的规矩分的界限分明,很少听到他说吃饭,这么随意。
李商言换衣服很快,换了衣服随手擦了把脸,就去抓李鹤雅,他粗糙的大掌抓着李鹤雅的小手,还觉得蛮有意思的,捏了捏,“苒苒比以前更好看了。”
“是么?”显然是兴致不高。
虽然李鹤雅的表现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李商言知道,可依旧乐呵呵地装傻,“但我比以前更丑了,你说会不会有天我们站在一起,别人以为是父女不是夫妻呢?”
李鹤雅笑了笑,没有应答,
“所以苒苒你可不能嫌弃我。”
正在盛饭的元福都觉得没脸看了,陛下这个样子,真的让他觉得好丢脸。
“你也下去吃吧,这里我们自己可以。”
“这个……”元福略一想,立马乐呵呵答应了,“小的明白,陛下和公主慢用。”
李鹤雅看着元福微微躬身的背影,一直等人都走远,还没收回视线,李商言献给她盛了一碗汤,然后板过她的脸,“虽然我不及以前好看了,但总比元福那胖子好看点吧。”
李鹤雅低头喝了口汤,“你很好看。”
年轻的帝王立马扯开嘴笑了,“苒苒不嫌弃我就好了,你多吃点,听侍卫说你们这几日都没好好休息,可别再把自己折腾坏了,我已经让人准备药浴的东西,吃完泡个药浴,你以后就在我营帐里住下。”
一直低头吃饭的李鹤雅嗯了声,继续往嘴里扒米饭。
李商言瞧见了,给她夹了些她以前爱吃的菜,他一直想打破这种冷清的气氛,尝试几次都失败后,干脆也不说话了。
两人沉默地吃完饭,李鹤雅胃口小,还是被硬塞了半碗菜,一直到撑得不行了,李商言才肯放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