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帝李商言始终拗不过李鹤雅。
药王谷谷主很快开了一副药，傻姑仔细检查了番，几次欲言又止。她倒是不担心药王谷谷主的医术，她担心的是李鹤雅的身子受不住这些药，她甚至不知道，让还孩子在她腹中多待几日是否有这个必要。
药很快就煎好端了出来，黑乎乎的一大碗，李鹤雅已经痛得呼不出声了，傻姑和乾帝一直站在床边，心疼担忧地看着她，却又无能为力。
“苒苒，其实现在生产孩子也能……”
“不！”她很坚决，孩子早产没好处，何况她现在生足足早了两个月！
傻姑看了眼一直不说话，脸色却青地如同锅底一般的乾帝，颤抖着手端着药碗就要喂她。
“我来。”
乾帝突然伸出手，接过药碗，他的速度很快，手却很稳，一滴药汁都没漏出来。高大伟大的身躯在李鹤雅跟前单膝跪下，他一手端着冒着热气的药碗，一手撩开李鹤雅紧贴脸颊的头发，语气温柔，“是我给你喝的。”
“你可以怪我。”
面色苍白的李鹤雅咬着嘴唇，抬起沉重的眼皮看了他眼，一声不吭地张开嘴。
乾帝宽大的手掌似乎拿不住一个碗，他缓慢地送到李鹤雅的唇边，碗沿微微倾斜，伴随着微弱的吞咽声，碗里的药汁一点点少了。
一碗黑色的药汁灌了下去，蜷缩成一团的李鹤雅大口地呼着气，也不知过了多久，小腹一阵阵的痛楚总算消停了，她闭着眼，累到极致的身子仿佛有千斤重，昏睡过去的前一瞬，才明白李商言方才说的话的意思。
这药是他喂给自己喝的，如果孩子出了什么事，是他的责任，她可以怨李商言。
昏昏沉沉中她还在想，都那个时候了，谁的错还有用吗？如果孩子出事了，不论是谁的责任，她这个当娘的都是失败。也许她此生注定无子，两胎都保不住。
再次醒来已经是两日后。
李鹤雅意识回笼，还没来得及睁眼，手已经放到肚子上，高耸的肚子依旧圆滚滚的，她静静等了会儿，感受到熟悉的胎动，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些。
一直守着她的乾帝立马发现了她的动作，声音温柔，“苒苒你醒了，傻姑说孩子好好的，别担心。”
说话的时候伸手挡在她眼眸上，怕她甫一睁开眼，不适应亮堂的光线。
李鹤雅眨了眨眼，长长的羽睫撩拨着他宽厚的手掌，有点痒。
“阿言我好了。”说着撑着手就要坐起来
“那慢点，我扶你起来。”
乾帝的动作很小心，好像手里托着的不是自己的小妻子，而是一件易碎的精致瓷器。
李鹤雅坐稳了，看了眼周围，“傻姑呢？”她觉得傻姑在能安心点，尤其是她不知道肚子里孩子的情况下。
“傻姑去煎药了，应该也快来了。”
李鹤雅嗯了声，两人突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盯着窗户上的大红色福字发呆，心里想着自从她重生后，就没一个年能好好过，不是出这个意外，就是出那个意外。
希望明年……她的手轻轻抚着肚子，神色温柔，和她的宝贝们能好好过一个年，还有爹爹和大哥，对了还有楠哥儿，楠哥儿肯定是个好兄长，到时候带两个弟弟妹妹一起玩。
李鹤雅死而复生，又经历师父师兄离世，之后又和李商言分分合合纠缠不休，她从未想过自己的未来会那么美好。
有孩子，有家人。
“苒苒？”
李鹤雅从思绪中回过神来，不解地看着似乎有些为难的李商言，“怎么？”
“我后日就要走了，半个月后再回来。”
李鹤雅眉眼低垂，似乎没多少伤心，乾帝能感觉得到，自从有了孩子，她全部的心思都在孩子身上了，眼里几乎都看不到他。
“路上小心，我会好顾好自己的。”
现在说什么都无用，何况她对乾帝真的无话可说。
傻姑过来后给她把了脉，孩子安然无恙，倒是李鹤雅，身子有些亏损，生了孩子真的要好好调养。
“不出状况的话，三十四天后就会发动，双胎风险大，这几日你不要走动，有不舒服马上跟我说。”
李鹤雅无不顺从地点头，很乖巧很懂事，偏偏傻姑不吃她这一套，依旧恶声恶气的，“还有，思虑别太重，你不为自己想想也未孩子想想，你希望生出一个小老头吗？”
“会这样？！”李鹤雅的身子往前倾了倾。
“是啊，怀孕的时候看美好的东西，想美好的东西，孩子都会漂亮，你想太多糟心事，孩子都会丑，不然你以为一母同胞的两兄弟差距怎么会这么大？”
李鹤雅立马想到皇城中兄弟相貌天差地别的人家，皱成一团的小脸满是惊悚。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不行，男孩也就罢了，如果是女孩太丑了……
李鹤雅越想越害怕，脸上不知何时挤出一个僵硬的微笑，“傻姑你放心，我会注意的。”
她的孩子一定要漂漂亮亮的！
真实一孕傻三年年。乾帝忍不住弯了弯唇角，方才那种不舒服的感觉也散了。
“当然，孩子好不好看主要还是看父母。”傻姑没有忽悠太过。
可李鹤雅真的太信她了，一听这么说就去看李商言，正好对上乾帝带笑的目光，她没想太多，拍着胸脯庆幸，她和李商言长得都不算丑，孩子应该也不会太丑。
“阿言，你让人画些画挂在屋子里，我有空就看看，还有花瓶玉器可以的话也准备点。”
“好，还要什么？”
“还有就是我吃的东西，黑色的一律不要端上来，万一孩子生下来太黑怎么办？”不管别人怎么看，反正她就喜欢白白胖胖的孩子，“还要我喝的药，会不会也不好啊？”
“药没事，喝了药你多吃点龙须糕就是了。”傻姑煞有介事地说。
李鹤雅全都信了，想着平时要多吃点白色的东西。
她没想多久又困了，李商言服侍她睡去后，和傻姑一道出去。傻姑看了眼里头，“穆行之的事情陛下打算怎么办？”
乾帝没想到傻姑会问这样的话，在他印象里，傻姑只对吃感兴趣，一直都是傻乎乎的，虽然现在看起来还是自己的小妻子更傻一点。
“朕是乾国的皇帝。”
也就是说，穆行之必要时刻是能舍弃的了。
傻姑也不意外，“那还请陛下花点心思骗骗苒苒，她的身子经不起折腾。”
“我知道，你费心了，多谢。”
“还有一件事，苒苒身子亏损大，这回即便安然无恙生下孩子，日后恐怕也难以受孕，若苒苒生的都是女儿……”
“只有她给我生的孩子才是我的孩子，不论男女。”
有他这句话，傻姑也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