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封在遥远时空中的记忆,犹如一缕缕朦胧的雾气,在清风的拂动下,慢慢地,轻轻地上升,飘洒。和池忆涵的回忆,于诺真的不知道用什么辞藻来抒写,也不明白到底该用什么心情来形容。是喜悦?感动?无奈?还是那种无法比拟的悲伤?深深地,刻在了她心底的某个角落,有时想起很是开心,有时想起很是惆怅,有时想起却是硬生生地疼。也许,这是命中注定的,谁也改变不了。
——
和他的第一次邂逅,其实很简单,也很平淡,并没有像有些言情小说或是爱情泡沫剧里一开始那种吸引人的桥段。于诺轻轻地闭上双眼,思绪忽然间飘到了时空的漩涡中,回到了以前——
那年,于诺告别父母,独自一人提着行李箱来到了北方小城的一所重点高中读书。在离别时,她给了他们各自一个大大的拥抱。望着他们担忧的神情,于诺并没有在脸上表现出伤心,而是扬起一个阳光般的笑容,安慰道:
“爸,妈。我现在也长大了,应该出去走走的,而且假期就会回家,你们就别担心啦!”
“诺儿,长大啦,老爸看到你这样很是欣慰,到了那里要好好照顾自己,生活费不够用记得打电话回家,千万别太节省了,还有,北方不比我们这里,冬天很寒冷,要记得多添衣,别冻着了啊!”
“是啊,你一定要好好地照顾好自己,知道吗?学校不比家里,你平时做事的速度老是比别人慢半拍,到了那里千万记住要放快速度,别老是拖拖拉拉,很容易吃亏的。还有,老妈相信你是个坚强而且不怕吃苦的孩子,加油啊!”
“好啦,我知道了,别啰嗦了啊,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父亲大人,母亲大人尽管放心好了!我走了啊,拜拜!”
于诺抛了个飞吻,告别父母,便走上了即将开动的火车里。在车窗内,于诺看着外边站着的两位中年人,默默地流下了眼泪。
他们很不容易,这几年的操劳和费心,她都懂。她也明白,自己所在的这个家族里有着一本难念的经,亲戚间的情分大体系于金钱权势,看透一点只会徒增伤感,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所以,无论如何,她一定要坚持下去,一定要争取考个好大学来圆父母望女成凤之梦。
北城的夏末并不像南城那么温凉,天气极为干燥炎热,偶尔有微风拂过,也是闷闷的。
时间过得蛮快,于诺来到沙陵中学已有半个多月,生活方面也能慢慢地适应过来,学习上很刻苦,跟老师,同学关系相处得还算和睦,这和睦大多也处于不冷不热…偶尔会有点小感伤,可能是因为地域差异的关系。有时她会自己一个人躲在安静的角落里低声哭泣,释放下心中的苦闷,和父母的电话交流也是一周两次的样子,每次聊也都是尽量地聊一些比较开心的话题。对于心中的苦楚,于诺大多没有说出来,第一是不想让他们担心;第二,自己已经是大姑娘,也要慢慢地学会应对各种困难了。
每个人,都会有着这样的一个历程,不然,怎么走向成熟呢。
又一个星期来临,于诺早早地起了床,洗簌完毕后,她走到镜子面前,端详着里面的自己:
那是一个清秀,美丽的女孩。略瘦的身材,腰很纤细,皮肤白皙光滑,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垂直地披在后背,碗状形的刘海乖巧地遮住了眉毛,好看而明亮的眼睛平静似水,略带点愁意。鼻子不似平直,有些挺,带有欧式女性的风格,很有独特之美,一张樱桃小嘴微笑起来有种可爱俏皮的弧度。
看了许久之后,她照常地背着书包到食堂买了一杯豆浆和两个馒头,边吃边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一零一教室,于诺推开了教室的后门,还是一成不变的桌椅,长而宽大的黑板,唯一不同的是,讲台上多站了一个男人,很陌生。她看了他一眼,没有过多的在意,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坐好,拿起英语书,自顾自地看了起来,有种“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感觉。教室很空旷,很安静,是读书的好地方,于诺一直都这样认为的。只不过,今天就不同了。当于诺专心致志地阅读着英语文章时,突然,一个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路——
“Goodmorning,myclassmates,duetoyourteacherChenisillandcomebackhomeforcuring。So,inthenextfewdays,Iwill…”
“en,hen…Goodmorning,myclassmates,Iamanewsubstitutedteacher,dueto…”
话还没说完,就被于诺不耐烦的闷哼声打断了,真是无语了,一段那么容易的自我介绍居然重复了那么多遍,最受不了别人这样了,而且,现在还是她宝贵的学习时间。
讲台上的那个人讶异地看着下方座位上的女孩,而她正有些冷淡地盯着他,还有些气愤的样子。
于诺此时此刻已没有心情看书,二话不说地站了起来,走到讲台上,仰视他,淡淡地说道:
“其实很简单。”
他有些疑惑地看着她站直身体,面对台下,然后微笑而坚定地自我介绍:
“Goodmorning,myclassmates,Iamanewsubstitutedteacher,duetoyourteacherChenisillandcomebackhomeforcuring,inthenextfewdays,IwilltrytoleadyoutoabeautifulEnglishworld!Andwelcometoaskingthequestionsyoudoubt!”
“这样不就可以了吗?”
她反问道,语气有些许的不屑。
他微怔了下,然后温和地笑了笑:
“嗯,现在感觉还蛮简单,谢谢你。”
是错觉吗?这有些烦人的声音居然如此地醇厚而好听,且富有磁性。
“嗯,不客气,老师。”
她放下了有些烦闷的心情,有礼貌地回应着。如果不是刚才他的话中有“老师”两个字,她还以为他只是个高年级的学长而已。
眼前的这个男人,看起来很年轻,成熟稳重,长得也很好看。他身材有些清瘦,皮肤黝黑而健康,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自然下垂,微长的刘海有几簇落了下来,遮住了如剑般的眉毛,眉宇开阔,眼睛明亮而深邃,鼻梁坚挺,嘴唇薄而发亮。他的衣着打扮也十分自然得体,穿得整整齐齐。
于诺打量着他,默默地,放下了戒备和冷漠的心。对于她来说,能发自内心地欣赏一个初见的异性,是一件破天荒的事情呢。他看着她那略带忧郁,静止如秋水般的眼眸,沉思了片刻,平静地开口:
“听你的口音,应该是南方人才对。一个人来这么远的地方读书,挺不容易的吧。”
她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但又马上恢复平静,轻扯嘴角,微笑地说道:
“嗯,我是南方平城的。还好,习惯了。老师也是南方人?”
“嗯,我是南方驷水城的。看来还是有缘的。你叫什么名字?”
“嗯,是的。我叫于诺,于是终于的于,诺是承诺的诺。你呢?”
“哦,挺好听的名字。我叫池忆涵,池是天池的池,忆是记忆的忆,涵是涵养的涵。”
池忆涵。于诺在心里默念了几遍,接着说道:
“谢谢。你的名字也很有诗意。我记住了,池老师。”
“你太客气了。以后学习上,生活上有什么难处都可以来找我,我们也算是一方水土之人呢。”
池忆涵轻笑了几声,接着从袋子里拿出一个小本子,用笔在上面勾勾划划了几下,撕出一张来,递给了于诺。
“这是我的手机号码,你可以保存存起来,有什么事call我或是发信息都行。”
于诺愣了一下,接了过来,白纸上印着两行简单的字:他的号码和署名。
字迹很好看。字体苍劲而有力,有些像楷书,又有些像草书。
“好的,以后还请你多多指教。”
不知怎地,她觉得脸颊有些热热的,心跳也变得有些许微乱。
“也算不上指教吧,我也是刚出来的,相互学习吧。”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但眼里却透出了关怀之意。
“嗯,好的。”
于诺略点了下头,扬起了一个阳光般的微笑。很难得,对他如此温柔。
他注视着她,也温和地笑了笑,露出了一排排整齐洁白的牙齿。
又是一阵沉默,一秒,两秒,三秒…场面变得尴尬,于诺不知道该说什么,池忆涵看着对面女孩平静而淡漠的神情,也不知道该接什么话题。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间广播响起了播音员甜美而动听的声音:
“亲爱的各位同学们,升旗仪式快开始了,请大家都到操场做好准备,按班级的顺序排队站好,也请各班班主任到场点下人数,谢谢!”
尴尬的场面恰好地让这播音员的声音给缓和了开来,于诺在心里松了口气,收拾好书包,在走出教室之前,回头对着讲台上反复练着台词的年轻男人微笑:
“那我先下去升旗了,池老师,加油!你可以的!”
“嗯,好的,谢谢。去吧!”
池忆涵放下台词,也笑着朝她挥手,直到她那一抹纤细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一角。
也许,很简单地,初见的印象就这么自然地定了下来:
在于诺眼中,池忆涵温润如玉,笑容可掬,英俊且有风度,同时深沉而难以猜透。
在池忆涵眼中,于诺美丽纯净,温文尔雅,静若秋水,笑容甜美,只是略带种难以知晓的忧愁。